謝止礿很少見到宋弇穿禮服的樣子。
首先是這種祭祀場合或帝後誕辰,宋弇向來不樂意去,一般是能躲則躲,反正他一不受人待見的皇子,也沒多少人真的關心他有無出席。
其次是他就算去了,回天機觀也一定是已換了襴衫,頭發不是披散著便是拿個簪子隨意盤一下。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頭冠這種東西勒得頭皮發緊,禮服寬大還累贅,不好走路。
但謝止礿覺得宋弇非常適合穿禮服。羌族人的高鼻深目會讓他顯得更雍容華貴。
宋弇向來不該是寡淡的。
他一進入宋弇的心魔之境,就看到他穿著一身黑色滾邊的暗紅禮服,頭發被盤得一絲不苟,皆塞於黑色遠遊冠內。
謝止礿心有餘悸地摸了摸剛才在幻境中被捅的胸口,又看著皺著眉頭一臉不耐煩地坐於宴席昏暗角落的宋弇,暗自想:難道宋弇的心魔是皇宮的繁文縟節?
他想到這便搖了搖頭。
宋弇討厭裝模作樣不假,但絕對不到心魔的程度。
說起來,這又是何時發生的事情,宋弇的樣貌看起來與現在沒什麽區別。
隻是看著有些落寞。
宮廷絲竹之樂婉轉動聽,舞姬曼妙舞姿娉娉嫋嫋。
宋弇卻隱在香爐煙熏中,看著像懸崖上立著的孤石,與此地格格不入。
宋弇站起身,對著梁景帝隨意拱了手便提早離席了。
對啊,是梁景帝。
那應當是自個兒昏迷那兩年間的事情。
宋弇這心魔實在隱蔽,看了許久都未發現出在哪。比其自己夢境裏粗暴直接的心魔,他這個顯得尤為棘手。
謝止礿偷偷跟著宋弇,見他果然一踏出宮門便將頭上的冠給摘了,頭發放下來,又是宋弇向來的隨心所欲模樣。
他是貿然進入宋弇幻境的,不可以被他發現外來身份,不然打草驚蛇,極易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