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響裏緩緩流淌著《卡農》古井無波的旋律,柔柔和和的,像某個秋高氣爽的午後,幾個閑極無聊的少女躲在閣樓裏一起分享彼此小秘密時發出的悅耳竊笑,寧靜而知足。
言守箴的秘密卻與之相反。
“知道你叫Yves,是兩年前的聖誕夜,你慌慌張張的從溫泉酒店裏衝了出去,外套紐扣還沒扣好,跑到門口時還摔了一跤,很狼狽,也很無助。”言守箴微微眯著眼,幫我整理起一絲不苟的衣領,仿佛穿越時空,回到那年的聖誕節,幫我整理衣衫不整的狼狽。
言守箴神情依舊迷離,指腹輕輕的撫摸著我的臉頰,似乎陷入了久遠的記憶深處:“我想去扶你,可距離太遠了,我趕過去的時候,你已經開車走了,然後跌跌撞撞的也跑出了一個人,渾身的酒氣,他衝著你離開的方向亂喊了一些讓我很光火的話,我十分生氣,沒忍住就打了他一拳,力道有點重,他被送去了醫院,我也差點被起訴,可是我很高興,因為知道了你這麽好聽的英文名。
我震愕得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依稀是有點印象,那次之後我再見到麥斯,他的鼻子好像的確夾著石膏固定複位。
言守箴的那一拳,應該是把麥斯的鼻梁打斷了……
然而我的注意力全在了言守箴的身上。
雖然心裏早有了答案,可當從他的口中親自應征,我的身體還是細不可察地顫動著,四肢百骸的血液好像歡欣鼓舞的要發表切身的感言,那顆失速跳動的繁雜的心,更是脫離了我的控製,每一次血脈回湧的衝擊,都想以最激烈的方式昭顯它的鮮活與燦爛。
我是那麽的高興,偏偏又莫名的覺得很委屈。
喜與恨與與怨與惱的複雜交織下,我哆嗦著唇,想說什麽,硬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原來言守箴豪擲千金買下小鎮裏所有的溫泉酒店,竟然是因為那次麥斯酒後對我的輕薄戲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