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在一幢居民樓下,不像是正經吃飯的地方。
奚聞站在路燈下等劉然停車回來,他把棒球帽摘了,墨鏡也取了,頭發半長,漆黑的發尾有一點蜷曲,留到肩膀稍上的位置,手插在褲兜裏,一側肩膀微微向下傾斜,站得歪歪扭扭,不是很挺直,縮在路燈投下的陰影裏,好像不能見光,正仰著頭眯著眼往上看。
劉然回來在一旁看了他會兒,忽而抬手摸了摸他的頭發,然後訕訕收回去,“頭發都染回來了,第一次見你黑頭發的樣子,還挺不習慣。”
奚聞撓了撓頭,“不好看嗎?”
劉然咧開嘴,“怎麽可能?小少爺好看是出了名的,你就算頂個彩虹在頭上都是我們樂隊的門麵。”
少爺是從前奚聞在樂隊裏的外號。有一次他領朋友回家玩,家裏的管家沒改口,少爺長少爺短的,一堆朋友開他玩笑嘻嘻哈哈也這麽叫上了。加上奚聞在樂隊裏年紀最小,身家最富,養的最金貴,臭毛病最多,這不吃那不要的,一不高興就擺臭臉,誰哄都沒用,生悶氣能生半天,動作乒乒乓乓鬧得所有人不得安生,大晚上睡不著就開燈寫歌。
這一身少爺脾氣,隊裏的人受不了,有時也用這外號擠兌他,一看他有要生氣的預兆就掐著嗓子說,哪個奴才那麽不聽話,還不快給大少爺賠禮道歉,小心少爺賞你頓竹筍炒肉。他們一鬧,奚聞反而不好意思生氣了。
這頓主要是接風宴,劉然挺貼心,知道他剛回來,不會想見太多人,叫的都是大學和組樂隊期間特別親近的好友,不到十個人,在劉然家的老房子裏吃一頓,吃的是火鍋,都是現成的菜,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火鍋熱氣一起,好像舊日的時光又回來了。
奚聞跟大家打了招呼,落座,掃了一圈,“匡堯呢?”
“他說有事不來,還鬧脾氣呢,別理他。”劉然擺擺手,招呼他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