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聞做了一個夢。
夢裏他又來到了幼時母親所在的療養院。
長而幽深的醫院走廊好像無窮無盡沒有出路的迷宮,白熾燈泡滋啦滋啦地響,忽明忽暗地照著鋪天蓋地的白牆。
一扇扇病房門窗緊閉,每一處轉角,好像隨時都會出現猙獰的怪物。
他還很小,個頭沒有門鎖高。
他想找外公和小姨,但是誰都不在。他哭著在走廊上跑來跑去,哭到嗓子沙啞。寂靜空間裏,回**著他一個人的腳步聲。
望著前方,好像每一次燈光熄滅再亮起,走廊盡頭的黑暗都在越逼越近。
也許下一秒燈光亮起時,就會有一隻可怕的怪物,和他臉貼臉地對視著。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後背發涼,感受到刺骨的恐懼。
再經過一條長廊,從轉角突然跳出來一個瘋女人。
身上的病號服肮髒不堪,身上有刺鼻的臭味。
瘋女人抓住他,鐵鉗般的手禁錮著他的胸腹,用力到要勒出青紫。
他無法呼吸,胸腔憋得好像快炸開,耳邊一陣嗡鳴。
女人開始咬他的肩和頸,牙齒嵌進皮膚,一股劇痛襲來,他嘶聲慘叫,痛得快要暈厥過去,一整塊血肉被咬下來,筋肉還拉扯著,藕斷絲連。女人滿口鮮血地瘋狂大笑,聲音如同怪梟般尖利,一口森牙利齒,要一下下把他撕碎扯爛。
而緊接著,女人突然把咬下來的血肉塞進他的嘴裏,強迫他吃下去。混濁而瘋狂的眼睛,緊緊貼著他的臉,滿嘴的腥氣,刺鼻的血腥味,牙齒咬不斷經絡。咀嚼生肉造成的痛苦比方才嚴重百倍。
女人死死掐著他的下巴,對他耳語,“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奚聞猛然驚醒,身上暖烘烘的,蓋著毯子,原先敞開的門已經關上了。
他回不過神地呆呆看著那張正對著他的臉,反應好幾次才確定自己沒有出現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