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思人收拾起路小花落在衣櫃裏的最後幾團衣物,整個宿舍變得空空如也,木板床**,桌麵上僅剩下幾個難以刮除的膠貼印跡。
林知鵲坐在桌上,擦掉剛剛洗過的頭發上快要滴落的水珠。
她哄騙杜思人說手機是被鄰座阿姨不小心灑翻了水弄壞,已經送去維修,畢業典禮散場,硬生生把杜思人揪到音像店,閉緊卷閘門,兩個人整理了一天貨架。
李導人在北京,參加母校的畢業季電影節,實在時機正好。
杜思人仍在為CD上的字跡隱隱地鬧情緒,笑得少,也不及平時囉嗦,然而林知鵲自認是最會利用他人偏愛的狐狸,先哄她說搞不定店裏亂糟糟的貨品分類,再照單全收聽她的指揮,最後附贈幾句口吻曖昧的崇拜似的誇讚,讓她乖乖地留在身邊一整天。
也可能是因為,杜思人本就是不吝嗇偏愛,也不計較這偏愛會被利用的傻瓜。
傻瓜一言不發地站在窗前,等待夕陽偏斜,在遠處的雪山頂上反射出金色的光。
她語帶很輕柔的感傷,小聲說:“我畢業了。”
林知鵲看著她的背影。
這是應該上前去擁抱的時刻。
是應該用溫熱的臉頰貼著她的側頸,用安慰的語氣對她說畢業快樂的時刻。
然而這絕不會發生。
隻有一貫並不鄭重的口吻在輕飄飄地說:“那就祝你畢業快樂咯。”
“以後都看不到這裏的夕陽了。”
“本來就不該看。”
“為什麽?”
“你不是送給我了嗎?幹嘛一直看我的東西?”
杜思人轉過身來,有些無奈地看著林知鵲。
她柔聲說:“那我隻好看你。”
她們在這暈染了半個屋子的黃昏中對視了幾秒。
杜思人忽然說:“我不喜歡他。”
她率先移開難掩失落的目光,隨即在褲子口袋中拿出一串鑰匙:“走吧,我把鑰匙還給樓下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