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連三月。
「傳軍醫!快傳軍醫!」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可離回身,幾名士兵躬身喘著粗氣:「蘇!蘇大夫!將軍他......」
將軍負傷歸來,命懸一線,他用僅存的一絲力氣向可離伸出手,似乎在說著快救救他。
營帳內,數百支蠟燭齊燃,不大的空間被照耀的恍若白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榻旁那個單薄的身影之上。帳外夜風狂嘯,帳內卻靜悄萬分,隻聽得刀劃肌膚,分筋錯骨之聲。
手起刀落,利落精準,這位隨軍大夫動作嫻熟而沉穩,如揮墨舞筆,流水行雲。
鮮血沿刀口漫溢,從斷骨之處噴湧,濺上麵頰,可離卻連眼都未眨一下。
營帳內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眾人在旁屏息凝神,直到最後一刀收起,傷口被逐一縫合,留於眾人心中的除了觸目驚心的救治場麵,還有那位大夫近乎神跡般的高超醫術。
將軍的命是保住了,卻也因此付出了一隻手臂的代價。
蘇醒後的將軍用僅存的那隻手將可離緊握,沙啞的道了一聲「謝謝」,可離將他的手輕輕回握,更多是想他安心些,再看一眼將軍的手,那隻手早已不再年輕,斑駁著戰爭的痕跡,這位已年過半百的老者本應是享受兒孫繞膝的天倫之年,卻不得不帶兵鎮守在這荒涼無垠的大漠,她心覺感慨卻又無能為力,隻得在交代其好好休息後便起身離去。
大漠之州,殘陽似血,帳外的風卷著黃沙,最後一縷血色的光正從地平線褪去,無邊的淒涼隨著夜色彌漫開來。
這是片荒蕪的土地,一如它此刻荒涼的景象。
不遠處是無名的部落,剛剛經曆了一場莫名的戰火,戰爭帶走了一切,隻剩下風卷著沙,血融著淚。
掙紮,絕望而痛苦的呻吟,以及終日不歇的狂風呼嘯聲便是這裏可以聽到的一切。可離放眼軍中,滿目的人,卻不知在下一場戰爭結束後,尚存的還能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