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樹盯著文檔裏毫不顯眼的“個人原因”這四個字想了很久,一直想到後半夜都沒想明白。
喻嶺似乎把他的敷衍發揮到了極致,這麽重要的決定,用“個人原因”隨隨便便就給打發了。
“個人原因”論起來相當寬泛,除了喻嶺本人,恐怕沒誰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喻嶺算不上多有事業心,與工作無關的飯局一向是能推就推,能看得出他對於晉升拉攏人脈一類的事不太熱衷,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為這份工作付出了很多精力,在工作崗位上一直兢兢業業,經常加班到深夜才回來,出差考察則更是家常便飯,一年有一多半的時間都在外地。
無論什麽時候,他都是一個冷靜理智、規劃清晰的人,這麽好的一個機會擺在眼前,怎麽會毫無理由地放棄呢?
困意上湧,電腦上的畫麵逐漸模糊成一團白晃晃的影子,梁樹的上下眼皮開始打架,但還是努力睜開眼不讓自己睡著,想等喻嶺回來好好問個清楚,卻沒料到一等就是一整晚。
喻嶺徹夜未歸。
梁樹半倚半靠在書桌前的人體工學椅上,一雙長腿無處安放,隻好委屈地蜷在椅子邊緣。
半夢半醒之間,感覺到有人輕輕在捏他的臉。
手指很涼,像在冰水裏泡過一樣,摸在臉上很舒服,梁樹下意識地蹭了蹭。
他吃力地睜開眼,一張放大的俊臉在視線裏慢慢變得清晰。
喻嶺俯下身,半蹲在椅子前,維持著一隻手搭在椅背上的姿勢,不知道注視了梁樹多久。
他應該剛用冷水洗過臉,額前碎發被水沾濕,眼睛也是水洗般的清澈,就連睫毛上好像也帶著朦朧的水汽。
分明是很冷冽的一張臉,但此刻看著梁樹的眼神卻稱得上溫柔。
“醒了啊。”喻嶺淡定地收回手,仿佛剛才捏梁樹臉的罪魁禍首不是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