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紀年是在一張黑色皮沙發上醒來的。
周圍的空氣十分安靜,他依稀記得,自己在班主任辦公室的沙發上睡了過去。
不過辦公室的沙發好像沒這麽柔軟,邊緣還破了一塊皮。
他蹙著眉按了按鼻梁骨,特地避開了臉上的傷處。手腳傳來一種陌生的乏力感,如同被電流傳遍全身後的麻痹疲憊。
就在半個小時前,他跟自己的同桌仲星燃幹了一架。
兩人素來不和,關係惡劣到蘭江高中人盡皆知。
如果換了其他人這樣,可能不會到傳遍全校的程度,但兩個人都是學校的風雲人物,自然每個人都知道他們是死敵。
仲星燃是出了名的混混校霸,問題學生。正因如此,班主任錢揚把他安排到了年級第一的身邊,導致聞紀年被迫忍受了兩年他的狗脾氣。
他們打架也是家常便飯,三天兩頭被請到辦公室喝茶。
不過,聞紀年是去走個過場,仲星燃才是去領罰的,年級第一有著被偏愛的權利。
比如這次,錢揚讓仲星燃在門外罰站,轉而把他叫進來,問他準備報考哪所大學。
聞紀年昨晚熬夜做兼職去了,和他說著說著就開始犯困。
他的腦袋撐不住地往下垂,恍惚間聽見錢揚歎了口氣,把一條毯子披在了他身上。
此刻的休息室裏空無一人。
隻有一個沙發,一張化妝桌。
白熾燈的光線打在聞紀年身上,黑綢禮服將他的皮膚襯得白皙細膩,猶如陳列櫃裏擺出展覽的上好瓷器。
修剪至耳垂上方的頭發烏黑柔順,眉眼恬淡精致,宛若一副沉澱千年的水墨畫。他的五官看上去纖塵不染,神情透著疏離冷淡,給人一種遙不可及的驕矜感。
整個人淵清玉絜,絲毫沒有少年的浮躁氣息。
聞紀年的眼神一點點沉下去,打量著周遭完全陌生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