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才轉暖,倏忽一場冷雨,將才開的梨花杏花打落成泥。倒春寒的天氣,一下子回到冬天,讓殿外剛換上春裝的小太監直哆嗦。
湯致引著太醫走進東宮,小太監瞧見,忙肅然正立,道:“湯公公好。”
湯致沒工夫搭理他,一心給太醫引路,道:“昨兒忽下了場冷雨,殿下在外頭站了半晌,晚間就有些不痛快。咱們殿下的性子你也知道,一貫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我隻怕回頭傳到陛下耳朵裏,屆時咱們這些伺候的,都討不了好。”
湯致同太醫進了寢殿,瑞獸金爐中燃著嫋嫋的沉水香。外頭在下雨,殿內早早便點起了燈,沉水香驅散了殿裏的潮濕氣,甚至有些過於濃鬱了。
花梨屏風之後,雕花羅漢榻上,坐著一個懶散的身影。
重明太子穿著玄色描金長袍,衣袍層層疊疊,露出來的皮膚冷白。他的長相與陛下相似,骨相分明,眉眼幽深。
葉太醫不敢抬頭直視太子容顏,隻伏在地上請了安,隨後便在一邊鼓凳上坐下,規規矩矩地給太子請脈。
湯公公在一邊問道:“葉太醫,太子殿下如何了?”
葉太醫收起脈枕,道:“殿下身體尚好,隻是風寒入體,幾劑藥發散出去,也就好了。”
湯致道:“那就好。”
他引著葉太醫去了偏殿寫藥方,又吩咐小太監去拿藥煎藥。
不多會兒,湯致端著散發著苦香味的湯藥回來,寢殿內找了一圈,卻沒見重明太子的身影。他想了想,又轉去了後殿。
後殿的回廊曲折,建在流水之上,回廊邊有怪石嶙峋,細水自石中流出,各色遊魚遊曳其中。
重明太子站在廊下,手中拿著一個盛魚食的玉碗,修長的手指抓了一把魚食,撒進潺潺的流水之中。遠遠看著,自然流露出一股矜貴散漫。
湯致走上前,將藥端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