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水兌得熱, 熱氣大股大股地往上湧,整個房間都是一片濃鬱的白,在這裏呆得久了, 鼻子裏吸入太多熱氣,頭便會有些暈暈的。
嚴鶴儀覺得, 自己此刻飄飄然的眩暈感, 必然是由這個原因導致的。
於是,就這樣暈暈乎乎之間, 嚴鶴儀不自覺地就轉過身去,跟著元溪走到了浴桶旁。
“冷不冷?”嚴鶴儀這才發覺元溪是光著上身的,“進去吧, 我幫你洗。”
元溪一麵仍然拉著嚴鶴儀的手,一麵乖乖聽話,坐進了浴桶裏。
輕薄的褻褲濕了水,可憐兮兮地貼在身上, 便什麽也遮不住了,還好是沒入了水裏, 還勉強多了一層遮擋。
嚴鶴儀盡量不去往下看,拿起葫蘆瓢往元溪的肩頭淋了些水,又沾濕了一方棉布,在他身上輕輕擦著。
被水泡過的皮肉總會嬌嫩很多,即使嚴鶴儀手上沒用多大力氣, 棉布擦過的地方還是很快便紅了起來。
少年的脊背總是單薄的,蝴蝶骨也薄, 隨著呼吸小幅度地起伏著, 就像裏麵真的困住了一對蝴蝶翅膀似的。
脊背中間蜿蜒而下的, 是一道淺淺的溝, 熱氣氤氳中,嚴鶴儀想起了冬日晨霧裏朦朧延伸著的蘭溪水。
他手裏的棉布順著那道淺溝,一寸寸地探索著,如同虔誠的朝聖者,全然由神指引著意誌。
再往下,蘭溪水的河床陡然上升,中間的溝壑也立時便深邃了起來,嚴鶴儀的手剛一碰到,那裏便受驚似的收縮了一下。
元溪在霧氣裏轉過頭來,發尾濕了水,散亂地粘在了肩頭,他直勾勾地盯了嚴鶴儀一會兒,沒頭沒腦地道:“嚴先生,其實...我都聽到了。”
嚴鶴儀猝不及防地瞧見元溪完整的上身,喉頭微微動了一下,才顧得上搭元溪的話:“你...聽到什麽了?”
元溪莞爾:“你跟小月他們說的話啊。”
他捏起一綹長長的頭發,在指尖上隨意地纏繞著,“隻給我吃糙米飯,騙我說狗娃在打架,還有去山坡上看星星,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