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降低高度,穿過輕薄的雲霧,下方是深不可測的蔚藍大海。負責頭等艙的空少正在最後一次收集旅客的垃圾,有個小男孩坐不住,在座位上爬來爬去。
空少走過去,彎下腰輕聲提醒小男孩坐好。但小男孩指了指他身後,豎起食指放在嘴唇前麵,說:“噓——”
空少轉過身,過道另一邊的座椅是放平的,有個人安靜地躺在上麵,從頭到腳都蓋著酒紅色的毯子。空少不記得服務過這個位置的客人,除了能看出毯子下的身體很瘦之外,他連這個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這位......”空少俯下身,不確定該叫“先生”還是“女士”。他猶豫了一下,最後說:“這位旅客,醒一醒了。”
幾秒鍾過去,毯子下的人毫無反應。那邊的小男孩已經好奇地跑了過來,從座位邊上伸出小腦袋。
空少猶豫了一下,到底沒直接上手推。他再次俯身,湊近了那人一點兒,說:“這位旅客,我們的飛機已經開始下降了,您......”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隻手就飛快地從毛毯下麵伸了出來,一把掀開了毯子。躺著的人露出臉,和空少對視了一會兒。
空少當場愣在原地,他想說聲抱歉,但覺得張不開嘴,臉頰和脖子已經開始快速地變紅。而躺在座椅上的人像是對他失去了興趣,把毯子又拉了上來,整個人再次消失在毛料底下。空少這才直起身體,小男孩被他擠到了一邊,他也隻是魂不守舍地低頭看了看。
從這一刻開始,每當他再看到飛機毯和被放下的頭等艙座位,他都會想到剛才窺見過的那張臉。
那是一張模糊了年齡和性別的臉,作為男人來講陰柔得過分,放在女人身上略微有點兒鋒利。
詭豔而蒼白的麵容,輕浮又慵懶的神態,肌膚像是白玉蘭的花瓣,鼻梁窄而高挺,飽滿的嘴唇看上去就非常柔軟,仿若嬌嫩無助的玫瑰。一對長眉有棱角但不彪悍,高挺的眉骨壓得有點低,那雙眼裏帶著天生的濡濕霧意,看人的時候有種冷漠從瞳孔擴散出去,消失在內扣的眼角和略微上挑的眼尾處,變成極其招桃花的妖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