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沈君懷還沒有回家。
房間的窗戶敞開著,夏日的熱鬧和喧囂不再。庭院裏桂花樹的香味馥鬱甜膩,湧進隻開了一盞燈的客廳裏。路清塵坐在餐桌旁,用力嗅了口這香味,發起愣來。
餐桌上,晚餐已經涼透。路清塵盯著自己費了一天時間做的蝦餃和奶黃包,在繼續等待和收拾好了去睡覺之間猶疑不決。
門外腳步聲漸起。路清塵倏地坐直身子,豎起耳朵仔細傾聽。
是沈君懷回來了,他想。而且他隻聽腳步聲就知道,沈君懷喝了酒。
路清塵驀地站起身,椅子擦過地麵,“刺啦”一聲,像暗夜裏一道暗啞的悲鳴,重重敲進他的耳膜。他顧不上其他,迅速穿過餐廳,走到門口,稍微定了下神,在沈君懷開門之前,打開了大門。
沈君懷立在門外,一隻手半蜷著撐在牆邊,微俯著身,看著門裏的路清塵。他全身都彌漫著酒醉後的慵懶,西裝隨意搭在肩上,沒打領帶,白襯衣解開了上麵兩個扣子,頭發向後攏著,露出的眉目深邃疏離,薄唇緊抿。
一如往常,氣勢沉重。
哪怕是現下喝醉了,也壓得路清塵把呼吸都藏了起來。
隻和他對視了一眼,路清塵就垂下眼簾。
“君懷,我做了奶黃包和蝦餃,你要不要嚐一下?”路清塵聲音很軟,帶著自己都察覺不到的一絲討好。要讓愛人感受到自己的體貼和關注,同時又不希望有太多存在感讓人厭煩。這兩種矛盾的情緒常常讓他有些撕扯地難受。
沈君懷半倚在沙發上,看著麵前有些局促的人,說了一句好。
點心很快熱好,醒酒的柚子蜂蜜茶也端上了桌。明明身影忙碌,路清塵卻像一隻匿了聲的貓兒,幾乎讓人感受不到存在。
他剛洗過澡,半濕的頭發軟蓬蓬蓋在額上。一件黑色的套頭長衫過分寬大了些,蓋住了大腿根。下身穿一條淺灰色的純棉休閑褲,露出伶仃的腳踝。這一身寬鬆的家居服套在他身上,竟然單薄得有些嚇人。沈君懷看著他,來了平洲之後的這半年,路清塵竟然瘦了這麽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