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救室外燈火通明,頭頂慘白的燈光把這條樓道照得像個窄長陰森的停屍房。
傅歌毫無生氣地坐在停屍房裏,殷紅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門口。
他身上、手上全是戚寒的血,大片的血汙混著灰塵和嘔吐物塗滿白色的毛衣。
明明是活生生的一個人,卻如同一具死不瞑目的破碎屍體。
戚寒在裏麵搶救了三個小時,他的心就在冰窟裏爛了三個小時,手裏文件夾的尖角把掌心硌出了血,祁川的話如同喪鍾一般回**在耳邊。
“那人給戚寒打的是高濃度阿托品,這個劑量一針下去就會讓他的血壓急劇升高,血管快速擴張,易感期的alpha本來心率和血壓就已經升高到臨界值了,如果第二針再打下去,他整個人會炸掉。”
“而且這種藥……隻需要一點劑量,病人就會難受到無法呼吸,他被打時,應該是知道……那不是抑製劑……”
最後幾個字在腦海裏滾了無數遍,戚寒躺在地上湮滅成一譚死水的眼神如同一柄刀插進了傅歌的心口。
他怔怔地攥著那支斷掉的針管,眼淚一滴一滴地滾出來:“所以他才會那麽害怕,那麽絕望……”
“他不知道我在救他,他以為我要像當年的傅鎮英一樣,用亂七八糟的藥劑,去折磨他……”
曾經把他當成救贖和信仰的男孩兒,即便分開了五年,依舊對那句“我一定會救你”深信不疑。
可當他眼睜睜看著救自己出地獄的人要用同樣的方式再把自己推進地獄,甚至讓他像隻狗一樣被那麽多人按在地上,毫無尊嚴地淩辱踐踏時。
戚寒心裏在想什麽呢?
他想:屬於我的光,徹底熄滅了……我的愛人要用我最害怕的方法來報複我……
可即便如此,他依舊在傅歌有危險時拚著最後一口氣衝了過去,任由那支會要命的針紮進了自己身體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