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謙幾乎是一步一顫, 每一步都走得無比沉重。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子桑言書身邊,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掀開那一身白衣。
甚至在第一眼看到白衣下那人的容貌時,他都不敢確定,那個幹枯得幾乎不成樣子的人, 就是自己的父親。
即使身軀幹枯, 模樣大變, 可是再如何變化, 景謙都不可能認不出自己的父親。
直到過了很久, 他才將景廉從子桑言書手上接過來, 哽咽著叫了一句:“父親……”
那一刻,先前所有能夠安慰自己的僥幸,全部都崩塌,所有的情緒從心底深處爆發出來, 即使沒有聲音,一滴一滴眼淚也不斷從眼眶滑落。
從丹穴山上出來的,隻有他們三個。
葉行嶽望了望他們身後, 再無一個人影,頓時就有了不詳的預感,小聲問:“從霆城逃出來的人, 他說,還有活著的人, 他們難道也……”
“對不起……”
看著情緒崩潰的景謙, 還有那些帶著希望等著自己的人,子桑言書無顏抬頭,聲音沙啞低聲說:“對不起……是我無能, 一個都沒有救回來……”
原本是還有活人, 還有很多很多能夠生還的人, 可是他卻一個也沒有能救回來,甚至就看到他們躺在自己身前,無能為力。
“是我無能……”
子桑言書低著頭,不斷重複著這一句。
明明這天地間,無論人,神,妖,都沒有能與他抗衡者,可是偏偏他就是無法從鳳弈手中,將這些生靈給救出來。
看著子桑言書一身傷,景謙垂眸輕聲道:“我知道龍王已經盡力了,多謝龍王將我父親帶回來。”
“父親,孩兒這就帶你回家!”景謙紅著眼眶,抬手將臉上的淚痕給擦幹,雙手抱著景廉的屍身往霆城的營帳走去。
景廉鎮守邊關,半生都留在霆城,霆城就相當於是景廉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