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鍍回到地下室時,李寄已經睡著了。
他蜷縮在狹窄的沙發裏,蓋著梁鍍的毛毯,茶幾上的煙灰缸堆積成山。
李寄確實又消瘦了不少,露在外麵的腳腕細到梁鍍半隻手就可以握住,他走到沙發邊,幫李寄整理了下曳地的毛毯,即使動作很輕柔,李寄還是慢慢睜開了眼。
“回來了。”李寄揉了揉困乏的眼皮。
梁鍍嗯了一聲。
“餓嗎,我煮了泡麵。”
梁鍍淡淡道:“不是在醫院給我打飯了嗎。”
“吃掉了。”李寄說。
梁鍍沒有戳破他的謊言,什麽都沒再說,轉身去廚房撈了兩碗麵,他看到鍋裏隻下了一份雞蛋,幾乎不帶思考,自然而然地就分到了李寄那碗。
他把泡麵放到茶幾上,又再次鑽進廚房拿筷子,回來時,有雞蛋的那碗麵被換到了他那邊。
他嘴唇囁嚅了下,化為沉默,在李寄對麵坐下。
屋裏靜悄悄的,兩個人麵對麵吃了一會兒,漸漸的,梁鍍發現隻有自己有動靜,李寄跟被點了啞穴一樣,雖然吃得不比自己慢,但愣是一點聲音沒出。
他覺得別扭,忍不住提醒了李寄一句:“這就我,沒別人。”
言外之意,不必這麽在意形象。
李寄神色如常,咬斷泡麵,低著頭說:“我在家也這麽吃。”
梁鍍剛想說“你家裏人也這樣嗎”,話到嘴邊突然一頓,後知後覺想起來,李寄的家人除了李瑉還能有誰。
他的表情有一瞬間複雜,李寄觀察到了,也不遮掩,幹脆大方道:“李瑉不喜歡別人吃飯的時候發出聲音。”
他至今記得自己小時候和李瑉一起吃牛排,隻是因為刀叉碰撞出一些聲音,咀嚼的時候也不怎麽注意形象,回家後就被李瑉嘲諷,說你既然吃相這麽難看,那就和我養的狗用一個盆一起吃吧。
他以為李瑉隻是嘴上說說,可後來李瑉真的說到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