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鍍是在當天下午從醫院趕回來的。
他這次沒有騎摩托,開了家裏的一輛車,在李寄從酒店走出後,按下喇叭“嘀”了一聲。
李寄上車之後聞到一股清香,他暈車,所以很喜歡這種帶有淡淡香氣的車內環境,他本想開口說話的,目光觸及到車內鏡中梁鍍的眼神時,話到舌尖又偃旗息鼓。
雖然不清楚梁鍍母親的身體狀況,但以梁鍍目前的狀態來看,多半不佳。
“去哪裏。”李寄問了這麽一句。
梁鍍沒理他,先說:“安全帶。”
李寄係上,說:“可以了。”
梁鍍踩下油門發動車子,繞著外環轉了一圈,李寄一開始以為他不熟練轎車怎麽開,在練車,但後來發現他隻是在抽空思考罷了。
“你母親又勸我們分開了吧。”李寄淡淡地說。
梁鍍不喜歡隱瞞,嗯了一聲。
李寄想起薑恩遇提出的計劃,不知該如何跟梁鍍坦白,如果直說“我要回到李瑉身邊取證”,梁鍍絕對不會同意。
他甚至會說,不如讓我直接殺了他。
兩個人各懷心事地坐在車裏,沉默著兜了一圈又一圈,四點鍾左右車窗外漸漸降下一層烏雲,到達一家餐廳時,雨已經降下來了。
梁鍍先一步下車,從車門內槽抽出一把黑傘,然後繞到副駕駛前給李寄開門。
他一言不發,但撐開了手裏的傘,將傘麵毫不猶豫地傾向李寄,不在乎自己肩頭被打濕了一片。
李寄握住傘把向他那邊傾了傾,抬頭看這家餐廳,很普通的一家麵館,但由於來此之前梁鍍帶他來來回回兜了幾十公裏,如今卻停留在這麽一家不起眼的小地方,頓時讓李寄有種摸不著頭腦的感覺。
“小時候經常來,”梁鍍看了一眼麵館店牌上破舊的字樣:“還沒倒閉。”
店鋪在這些年裏不知轉手了幾回,店主已經不再是梁鍍小時候那位阿婆,變成了一位麵容稍顯刻薄的婦女,她從後廚探出腦袋,目光掠過二人,落在了梁鍍停在外麵的那輛車上:“吃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