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師姐……
不。不, 不是的。
我不是殘害同門。
“滾吧!滾吧!”四周響起弟子們此起彼伏的聲音,排山倒海般向他壓來。
曾以為從不落淵底爬起, 折磨他十年生不如死的苦難便終結了, 可爬起來才知道,這僅僅是開始。他被四麵八方的惡意擠壓,擠壓到另一個無法呼吸的角落, 再度墜落絕望的懸崖。
呼——
黑暗中白光一閃, 衣輕颺驟然坐起身,大口大口喘氣。後背如浸水裏一般全是冷汗。月光打在他穠麗的臉上, 額頭也全是汗珠。
“阿一。”
黑暗中傳來一道熟悉低磁的聲音。
衣輕颺愕然地向沒點燈的室內看去, 恍惚間還以為自己在無止境的噩夢中。這回噩夢的源頭是他的大師兄。他深深抱住了頭,無助地喃喃:“大師兄……我錯了……”
“對不起……大師兄……都是我的錯……”
驀地, 頭被按入一個胸膛中,冷冽的熏陸香氣息激得他鼻尖發酸。
大師兄抱住他的頭,下頜擱在他發頂,什麽也沒說。衣輕颺卻感受到他發抖的指尖,微顫的身體。這個擁抱極其用力, 用力到被擁抱的人險些喘不過氣。
說來玄妙,他隱隱之中感受得到, 大師兄數次開口是要說些什麽的。可到頭來什麽也沒說, 隻用力至極地抱住他。
“呼……呼……”
衣輕颺額頭抵住大師兄胸膛, 大口大口的呼吸漸漸轉勻。
他的呼吸聲連同二人間的沉默,與窗外灑入的月色一起, 靜靜流淌於屋子的每個角落。理智漸漸回到腦子。
這不是夢境, 是真的大師兄。
他如玉的耳垂後知後覺紅了, 臉卻在大師兄的胸膛裏埋得更深。
半晌, 他悶聲道:“大師兄……你這幾天都忙什麽去了?我好想你。”
他的末一句讓雲倏一怔。很快, 他也心照不宣地轉移話題,略去了阿一方才的異樣:“雲門湖的早稻這幾天收割,緊接著晚稻馬上要下田插秧,時間耽擱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