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枕寒和沈樾那頭的情況,比符白玨預想的還要糟糕一些。
原本,他們二人登閣去掛燈籠,而楚觀瀾、侯雲誌、燕昭在樓下盯梢。
掛完燈籠之後,他們正打算下樓,卻聽到那三人的哨聲,尖利刺耳,劃破雲霄,祝枕寒認得這是鏢師之間的暗號,沈樾更是臉色一變,因為這暗號的意思是讓他們快跑。
緊接著,四麵八方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好似催命的符咒。
縱使祝枕寒想要將燈籠取回來也已經來不及了,他隻能慶幸自己是按照符白玨給自己寫信的那種標準將字條中的線索藏得很隱蔽。他們沿著樓閣的外牆翻了下去,途徑簷角的時候便稍作停留,避開傳出動靜的地方,好不容易落了地,祝枕寒腰際的傷口已經再次撕裂,麵色蒼白,布條逐漸被血洇成紅色,沈樾嗅到血腥味的時候才發現這件事。
他們如此跌跌撞撞地逃竄,最後迫不得已躲進一家小館子的柴房裏。
沈樾抖著手把外衣褪下,鋪在雜草上,免得留下痕跡,又將祝枕寒攙扶著放下來,讓他靠在牆邊。他向來光鮮亮麗的小師叔側著臉,幾縷發絲被冷汗粘在臉上,眉頭皺著,眼睫低垂,喉結上上下下地滑動,連唇齒間的吐息也變得粗重破碎,虛弱得不成樣子。
他喊“小師叔”,撐著地麵,湊近祝枕寒,輕輕地貼著他的額頭,感覺到他的皮膚濕濕的,好冷,於是沈樾的語調也帶了些許的顫音,咬著嘴唇又喊了一次“祝枕寒”。
祝枕寒的睫毛顫了顫,勉強抬眼看向沈樾,見他一副要哭的樣子,可惜自己沒什麽氣力,隻能側過臉,捧著沈樾的臉頰,用唇瓣觸了觸他幹裂的嘴唇,像是蹭一樣的,說了句“嗯,我在這裏”,氣若遊絲,輕得像是一碰就斷的弦,很快就又重新躺了回去。
段鵲身上的傷不比他輕,隻是她的痛覺相較遲鈍,之後還與花蘊交手,恐怕這時候也已經敗於劍下了。祝枕寒模模糊糊地還在思考,不過段鵲的任務到這裏也就結束了,魔教會派人去接應她,會準備好醫師給她療傷,然而他卻不敢在這時候踏入醫館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