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枕寒沉吟片刻,手腕下沉,火苗觸到信紙,立刻洶湧肆意地燃了起來。
“展信佳,見字如晤。”他提筆蘸墨,狼毫淌過紙麵,發出沙沙的聲響,“說來,我已是一年多沒見過你了,你既然寄信來,大約是揚州那邊的事情圓滿解決了吧。”
“至於我前往落雁門一事,的確屬實;而落雁門的山門常閉,也確有此事。你向來神通廣大,卻總是不願意將你的真實身份告訴我,我便不問你為何知曉這些事情了。”
祝枕寒低眉想了想,並沒有將沈樾的事情寫上去。
沈樾不喜歡他這個朋友,就像他這個朋友也對沈樾沒什麽好感一樣。
盡管兩人從未真正意義上的見過麵,但有些事情就是這麽奇妙,喜歡或是不喜歡,大抵隻在一念之差,沈樾自己都說他們大概是天生八字不合,他朋友聽後,難得讚同。
他稍一停頓,筆尖墨跡滴落,在宣紙上洇開一片暗色。
如此,這張紙也就用不成了,祝枕寒翻遍了櫃子也沒翻出第二張紙來,隻好將它折起來收好,等著下回見到沈樾的時候向他討幾張——不過,這會不會勾起他傷心事?
事實證明,倒也沒有。
沈樾根本顧不得去細想自己這裏紙多是諸位掌事為了方便他抄那一百零七卷書,特地叫人給他送來的,他滿腦子隻有抄書、抄書和抄書,聽到祝枕寒的話,連看也沒看他一眼,忙裏偷閑,騰出一隻手來,從厚厚一疊紙裏抽出一張給他,然後繼續埋頭苦抄。
這是第一天。
第二天的時候,祝枕寒來探望沈樾,順便將門外的飯菜端進來給他,免得涼了。
結果當他看到沈樾的時候,嚇了一跳。
沈樾眼下一片青紫,眼睛裏都布滿了血絲,連衣袖浸進墨汁裏了都毫無察覺。
祝枕寒那雙持劍的、被江蘺誇過穩的手顫了顫,放下碗碟,喊道:“沈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