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鳶這一路起初還能堅持住不睡,到了後頭,興許是夜裏讀書久了,竟就也跟著睡了過去。
那醒神的香球也不知醒了個什麽。
頭一點一點,做了好些斷斷續續的夢,中途恍惚被顛了一下,手爐險些落了地,依稀有誰的手輕輕托了一下他的後腦,接過他抱著的書和手爐,他便又睡了過去。
待醒來時,依稀聽見有誰用極低的聲音說。
“衛錦程已回了信了……
“明日……出城來……”
他模模糊糊輕哼了一聲,揉了一下眼皮。
這聲音便斷了。
他抬頭,正對上衛瓚近在咫尺的一雙眼,身側隨風似是隔著窗,用極小的聲音稟告信息,見他醒了便住了口。
沈鳶登時自己先瞪大了眼。
見鬼了,他睡在衛瓚懷裏做什麽?!
衛瓚眼底含笑,手還繞過他的肩、輕輕按著他的頭做固定,仿佛兩個人親親熱熱地窩在一起,又或是衛瓚就這樣摟著他——他睡前可不是這麽個姿勢。
他麵無表情坐起來,發覺車已停了,外頭正是萬安寺。
便聽衛瓚道:“已到了有一會兒了,見你還睡著,便讓隨風先稟事。”
“我先下去,你剛睡醒,在車上待一會兒再走,省得受了寒。”
沈鳶像什麽都沒發生似的,雲淡風輕地“好”了一聲。
也沒臉正眼看衛瓚。
隻是後槽牙在一前一後地磨。
熱氣一陣一陣從腳爐往上頭湧。
衛瓚還把兔子軟枕塞回他懷裏,道了一聲謝。
待衛瓚走了。
他才冷聲問知雪:“怎麽不叫醒我?”
知雪委屈巴巴道:“小侯爺不讓。”
自家公子睡著睡著就睡到人懷裏去了。
她倒是想扶一把,可小侯爺就坐在那兒呢。
那時小侯爺還衝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把人往懷裏帶了一帶——這誰敢叫醒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