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簌簌卷著桂花的香。
沈鳶麵薄,不情願應他,他便隻好自己動手。
他到底還殘存著一星半點的良知,手隻規規矩矩碰著衣裳。
饒是如此,那特有的藥香在室內漸漸逸散開,錦緞也一層一層落在沈鳶的手肘。
窸窸窣窣的掙紮聲間,他哄著沈鳶道:“外頭還有人呢,你別鬧。”
沈鳶恨得說不出話來,說:“到底誰鬧?”
半晌卻低著頭,悶悶道:“你快一些。”
也是他不大熟練,層層疊疊的錦緞堆積在沈鳶的手肘,反縛了似的困著,到了最後一件,卻也取不下來了。
燭火幽幽,落了個麵麵相覷的尷尬境地。
外頭人聲已漸漸嘈雜了,沈鳶在他懷裏怒目而視。
他卻悶笑一聲,半晌說:“……怎麽辦?”
沈鳶惱恨地喊了他一聲:“衛瓚。”
眼見著這小病秧子已恨得要咬他了,他便一手將沈鳶輕輕按在自己的懷裏,喃喃說:“沈哥哥,別動。”
卻是驟然響起裂帛之聲。
是沈鳶放在書桌上,素日用來裁紙的刀。
這時卻做了別的用處,也鋒利得恰到好處。
一寸一寸,那握槍的手,如今做了這事,也控製的精妙得剛好。
直到那枚紅痣落入他的眼中,衛瓚卻是收了刀,撇過頭去,自己耳根也紅得滾燙。
他想要的那件衣裳,已是殘破成了碎布。
半晌輕輕咳嗽了一聲,伸手將那脊背上的幾片殘布取下,卻是一點也不避諱地收進了自己的袖裏。
將餘下的衣裳一件一件為沈鳶攏起時,沈鳶卻是惡狠狠地,在他肩頭淤青咬了下去。
——衛瓚自己也沒想到,他能無法無天成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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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夜裏的飯,卻是擺了桌在屋裏頭吃的。
魚肉擺了一桌子,侯夫人除了蒸鵝,還送了一罐子清熱滋補的湯水。
屋裏頭姑娘進進出出的說笑,沈鳶自坐得離衛瓚遠遠的,分明衣著妥帖得當,端著一副端莊自若的模樣,任誰也不曉得,他裏頭的衣裳少了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