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秋闈的日子定得偏早了些,是這幾年一年賽一年的冷,想趁著剛剛入秋還有些熱氣兒,將這一大事辦了。省得臨秋末晚再來考,學子進了貢院又要挨苦受凍得病上一批。
饒是如此,到了秋闈那時,也是趕上了秋老虎的末尾,每至午時熱氣蒸騰,炎似酷暑,到了夜裏又轉涼,卻是冷得人打寒戰,惹得知雪接連好幾天發愁,防了寒又防暑的,將帶進貢院的東西又增了許多。
待到了秋闈那日,便見著貢院附近人頭攢動,擠得水泄不通。
來應試的好些人都年紀頗大,看熱鬧的也來了不少,諄諄教誨、叮囑晚輩的聲音不絕於耳。
馬車到不了貢院門口,便已是行不動了,要遠遠停著。
知雪從車簾縫隙裏遠遠瞧了一眼,便擰起眉來,抱怨道:“怎的這許多人。”
沈鳶便道:“咱們那邊人更多,連貢院都大了好多倍,這已算是少的了。”
江南魚米之鄉多文人,年年科考人如過江之鯽。
知雪便嘟囔,說:“三天連張正經床也沒有,蹲大牢也不過如此。”
知雪皺著眉,從壺裏倒出一碗藥湯來,叫沈鳶喝了,見沈鳶灌水似的灌了下去。這才將預先籌備好的物事又檢查了一回。
知雪準備的考籃簡直跟個百寶箱也差不許多,衣食用度,筆墨紙硯,藥物火燭,無所不有。沈鳶壓根兒提不動這些東西,一會兒進了考院,還須得花錢請人幫忙抬一抬。
知雪又將食盒打開,一一叮囑他道:“頭一層的點心存不住三天,你先吃頭一層的。這參是侯夫人那邊兒送來的,我拿蜂蜜泡過了,你時不時便含一片,也好精神些。”
“最後一層的丸藥,每夜記得吃兩丸。”
“衣裳給你帶得厚了些,我預先去看了那號舍,到了晚上一準兒冷,你若熱了,也隻準脫外袍。若下了雨,便拿這氈子擋一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