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又不會說話, 當然也就不能說他聽到此問就一骨碌翻過身去是在裝傻。
於是他便明目張膽地耍起無賴來,用後腦勺對著人,自己伸出兩隻前爪將皇帝的大拇指拖過來, 送進嘴裏啃上了。
黎南洲剩餘四根手指連帶著手掌手臂也順從著貓崽的力道跟上, 此刻正好脾氣地攤開、任由毛球一起撲抓。
皇帝確實拿小壞蛋沒辦法。
何況他又打心底認為此事是自己的錯,歸根結底還是他沒保護好雲棠,而小祖宗氣性大,做事不顧周全, 皇帝隻是太過後怕他當時陷入的危險、妄圖給貓崽稍微灌輸一下謹慎求全的準則罷了。
雲棠來曆成謎,又像是通曉一切, 卻自有種不同凡俗的風格和做派, 靈韻天然,喜怒不定,叫人沒辦法約束他。
然而黎南洲對小祖宗的耐心早已經習慣成自然了。他無奈地想著:一次教不成, 以後再慢慢尋機會, 至少此刻他還能安靜地臥在榻上, 看小東西圍在自己身側玩耍。
隻是黎南洲還有另外一件事放心不下。
“昨夜王太醫來看診時還說,恐怕你身體內部有髒腑破裂受傷的地方。”他話音微頓,想及此事可能的罪魁禍首, 麵色有一瞬間陰沉得可怖:
“到後來他反複查看, 說法一變再變,及至午前又說仿佛是診錯了。”
皇帝當時的火氣實在很難按捺住。
還是殘存的理智提醒他——雲棠身上確有神奇之處,恐怕真是在這一夜間發生了些難以解釋的變化。這才沒有向老太醫多說什麽。
但種種恐怖的猜測不能為外人道, 卻俱都在黎南洲腦海裏劇烈消耗著他,不論旁人說什麽都無法抵消男人內心那種久違的、對擁有複失去的忐忑和驚怒。
“你昨夜化身人形時亦被砸傷了……”黎南洲心中的隱憂遠無法消弭。他眼眉低垂, 現在想到昨夜的那一刻仍覺得骨縫發涼:雲棠的血自上方流落, 浸濕了他的額頭, 可他懷中卻一瞬間就變得空落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