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狐子剛才感受到彌漫的危機,轉瞬間,地動山搖,大廈將傾。四年之前殘酷的場景,突然又在他的腦海中浮現,喊殺,嘶吼,屍橫遍野……
全城的帶甲往城牆湧去,火光閃爍,階梯之上竄起一條又一條的赤蛇。
失去鼻子的工師露出猙獰笑容,他發瘋似的亂跑,一路滴著血,把火盆全都打翻。
“走水!走水啦!”
他在冶署的雄雄火焰之中狂笑。
他把自己燒死了。
大院,鴉犬逃散。
“先生,走還是留?!”姒妤道。
“留。”秦鬱決斷道,“找人救火,你隨我去門樓見張郡守,我有話要和他說。”
“好。”姒妤道。
秦鬱邁開腳步之時,石狐子配合甘棠打井水救火,已然把眾人轉至安全處。
石狐子道:“先生,我在這照顧大家,你且安心去,我記著,一人都不會少!”
秦鬱嗯了一聲,躍身上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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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樓俯瞰戰場,烏茫茫的秦國銳士踩著新淤積的淺灘,在魏國軍營的箭矢雨中前進,其勢銳不可當,一登陸便擺出楔形之陣,衝開了魏軍第一道盾甲防線。
虎狼來了。
張曷站在城頭,手裏握著一把血劍。
這把劍卻不殺敵,隻殺逃跑的兵士。
他看見“龍”字大旗毅立營中,龍穀正用鼓聲和號角指揮汾郡三萬武卒英勇抵抗,他知道,大陣以成,秦軍有陷入之態,隻要龍穀主戰,門樓之上的他也必須用這道法擋住騷亂,堅守到秦軍撤退。
“張郡守。”
這時,秦鬱登上門樓。
血霧浮動,他穿行於甲胄之間,仿佛走在一隻嗜血巨獸的腥臭的口盆之中。
“張郡守,我是桃氏秦鬱,從垣郡應征來到汾郡,吳公鄉的姒妤是我的弟子。”
張曷的眼中布滿血絲。
“躲回城中去!”
秦鬱擋在張曷麵前,鎮靜地說道:“張郡守,你守不住的,早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