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之南從新疆回到東海的那天,距離過年隻剩一周了。年前的醫院,能出院的病人基本上都出院了,準備看病的也會等年後再來,除了急症之外,醫院難得可以在這段時間清閑一陣子。兒科撤掉了聖誕節的紅綠色調,改成了燈籠窗花之類的裝飾,穆之南到崗的第一天便收到了一疊裁好的紅紙,中午他抱著紙回到值班室,鋪了一桌子開始寫春聯。
楊朔自告奮勇在旁邊打下手,把寫好的放在地上晾幹,自從參觀了藝術展,他對穆之南另有一番忐忑的敬意,恨不得鞠躬叫大師那種。
“穆主任,您的這些對聯能拿出去賣麽?”
穆之南回頭警惕的看了他一眼:“你想幹嘛?”
“不是,我就是好奇,問問行情。”
“這個不賣,要不是老楊要求的我也不會寫。”穆之南回答的很冷漠,“我們一般都是按照每平方尺定價的,如果真的要賣。”
“我去看了展,怪不得您之前說過工資不是主要收入來源,您一張畫就是我一年的收入啊。”
“哦?你去看了?覺得怎麽樣?”穆之南寫完一副,隨手遞給他。
“怎麽樣?我還能覺得怎麽樣,跪下來膜拜麽?”
穆之南沒忍住笑:“誇張。”
“丁點兒沒誇張,我從小是練體育的,後來又跟我媽去了美國,跆拳道,網球,籃球我都會,就是跟藝術完全不沾邊兒,人總是崇拜自己不了解的領域吧,穆主任您是怎麽做到的啊,醫生這麽忙還有時間研究書畫?”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小時候是在鄰居家住的麽?那是我師傅,他也是滿族,姓氏很隆重,就是你說的貴族,我們家祖上是給他家打工的,我從剛有力氣能握住筆就開始學了,你算算多少年,跟著這樣一位大師學幾十年,傻子都會了。”
楊朔在心裏盤算了一下,從小練三十年,還真是很久了,恐怕穆之南這種平淡從容的性格也是書畫藝術培養出來的。“那您為什麽後來沒做全職藝術家,去當外科醫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