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連在自己的父母離婚分家的時候都沒說過這句話,那天他自己從幼兒園跑回的家,離家還有十多米的樣子,他看見家門口圍了一圈正在交頭接耳的鄰居。
此時他手裏握著一卷畫紙,上麵是幾天前老師布置的作業——畫出你心中印象最深的一個場景。小莫青沒畫摩天輪,沒畫漂亮的禮物,他畫的是一堆扭曲的人臉和一地的垃圾。
上課展示優秀作業的時候,莫青的那份被記不清楚臉的老師單獨從最底下抽了出來,然後和那些色彩鮮豔的看起來就很美好的畫放在一起,懵懂的莫青隻記得住兩個關鍵詞。
神經病和沒人要。
如果父母總是吵得很凶的話,離婚對一家三口每個人來說都是解脫。
於是莫青心裏唯一的波瀾就是,“沒人要”這個詞不太正確,因為莫雪要他了,要了他這個神經病。
再過了亂七八糟的二十年,莫雪走了,好吧,可能他真的要承認,當時那個老師說的還是挺有遠見的,現在這兩個詞他都占了。
莫青有輕微的被接觸恐懼症,很輕微,隻有在別人主動對自己有肉體上的觸碰時才會發作,而且一定要他自己看見這種觸碰。
他隻見過一次心理醫生,那一次的谘詢中,心理醫生簡潔地告訴他,要控製住心裏的恐懼,調整好呼吸頻率,盡量提醒自己觸碰自己的人沒有惡意,如果做出過激反應要試著道歉並去理解對方。必要時,試著去擴大社交範圍和社交深度,從心理到身理接納身邊的人。
這時候莫青想起醫生對他說的話,他決定翻個身,直接告訴蘇爾亞,他可以留下來一段時間,反正他本來就是想出來散心的。
結果蘇爾亞已經很安靜地睡著了。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蘇爾亞又早就走了,莫青邊吃早飯邊後悔自己為什麽不定個鬧鍾,而且,這個人為什麽總是走得這麽早啊,不是社畜也堪比社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