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機裏在放《five hundred miles》,歌裏說,away from home,away from home。
有一晚莫青和蘇爾亞坐在河邊,天橋上的流浪歌手唱的就是這首。但流浪歌手是摻了苦唱的,隻有在自己麵前的吉他包被扔進或多或少的盧布時,曲調才會稍稍激昂一些。
淺眠裏,莫青又夢見了蘇爾亞,第多少次,他不記得了,不過夢境的內容都很相似,他們站在霧裏,沒人先開口,蘇爾亞的棕色瞳仁像無限下沉崩壞的土,莫青無法棲息。
過了很多個夢境獨占的時間單位,蘇爾亞終於邁開腿向莫青走來,他應該是想質問些什麽的,莫青感覺自己已經做好了解釋的準備,正欲開口,耳機裏的音樂忽然戛然而止。
莫青睜開有些濕潤的眼睛。
“不好意思啊學長,”江應春奉上手裏的藍牙耳機,“飛機快降落了,耳機要摘掉。”
“哦......沒事,”莫青揉揉眼,收回思緒,“我是不是睡得有點久。”
“還好啦......”
江應春還沒說完,話就被一陣驚呼聲打斷,她順著呼聲望過去,但旅遊社的紫色鴨舌帽將舷窗外的風景正遮得嚴嚴實實,一條縫都不帶留的。
“應該是喜馬拉雅山脈,”莫青之前位子訂的好,有幸欣賞過兩次,“挺壯觀的,等回去我幫你爭取換到一個靠窗的位置。”
江應春立刻誇張地“哇”了起來:“學長真的好貼心!”
有了旅遊社的保證和一係列的保險單,江應春到底還是磨動了她的父母,付完錢後她跟莫青苦笑,她父母都不理解她為什麽要跑到那麽窮那麽偏遠的地方旅遊。
莫青當時正倚在書架上收拾東西,指尖劃過簡媜的《相忘於江湖》,最後停在《天涯海角》的書脊上。
《天涯海角》裏說,你的所在之處,是我不得不思念的天涯海角。
時節正值四月初,倒春寒的時候,前後也沒什麽尼泊爾的重要節日,所以這次的旅遊團人數不算多,同行的遊客基本都是年輕人,年輕人裏還有一對年輕夫婦,說小孩厭學不肯上學,就幹脆帶她出來長長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