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沒想什麽。”葉時雨已穩了心神,可兩耳發熱,爬上臉頰的一抹紅卻是他無法控製的,他隻好裝作不好意思地擦了擦身上的墨點跪下道,
“奴才剛才見外頭夕陽西斜,就想起落日關那一望無垠的戈壁荒漠,尤其是映在浪滄江上那萬丈霞光,瑰麗至極,令人神往,不過……”他又微微蹙起了眉,“那美景之下卻是埋骨無數,又讓人心生不忍。”
也不知從什麽時候,他麵對高靖南的疑問,不再惶恐地去想究竟怎麽說才能掩飾自己真實的想法,而是麵不改色,信手拈來。就如同現在,見外麵夕陽正好就隨口這麽一說,卻天衣無縫。
隻是他不隻知道這番話也勾起了高靖南的回憶,於他而言落日關不僅是他戰場得意之地,更是起了這綺麗心思的地方。
隻是那是葉時雨還帶著些稚氣,如今人雖仍是少年,氣質卻沉穩了許多,已不似當時如女孩子般的秀麗,幹幹淨淨中帶著些疏離的冷淡。
高靖南自打登基哪裏顧得上想這些情長之事,此刻麵前堆滿的煩擾讓他看都不想再看一眼,心中一陣衝動,隻想將眼前之人拉起擁入懷中。
可人剛剛站起,一個奏折就不小心被寬大的袖子掃到了腳下,啪地一聲響在回**在大殿中,翻開了一半,讓高靖南看著這個奏折,像是突然驚醒一般,原本欲向前伸出的手猶豫了一下轉而向下,將奏折撿起。
這份奏折正是宗人令江徐柏上書,勸他盡快充盈後宮綿延子嗣的,如今已在他案上放了三天。
這三天,這道奏折就這樣擺著,從厭惡到恨不得毀掉,到忍不住若有所思,而後每多看一眼就像是在提醒著自己,他現下已不再是落日關內恣肆的統帥,亦不是隨寧府中無所顧忌的寧王,他現在已是曆朝的九五之尊,身邊再無家事,隻剩國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