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不過夕陽紅,任奶奶和老伴由廣場舞結緣,老來相知,已經搬到一塊兒同居了。但年還是各過各的,與各自的子女為伴。
上山的路比起以前好走很多,修了水泥路,任啟東走在隊伍最末,抱著紙錢和爆竹。三十祭祖,是一直以來的傳統習俗。他旁邊,是氣喘籲籲的藍溱,半透明的靈魂已經有一半脫離了肉體。
倆人漸漸掉了隊,連任奶奶的步伐都難以跟上。
任啟東:“我早說了讓你別來。”
藍溱氣呼呼地掐著腰喘氣:“那就把我一個人丟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啊!”
“家裏又進不去什麽牛鬼蛇神,你怕什麽。等你睡醒,我們也差不多回來了。”任啟東說。
藍溱後悔地癟癟嘴。他哪能想到這裏的山這麽高這麽難爬,一般墓地不都修在半山腰嗎。埋在這麽登高望遠的地界,也不知道講究的是哪條風水。
總之,爬到山頂的過程,就像渡了一趟九九八十一難,藍溱羽化登仙的心思都有了。
任父任母點燃了爆竹,任奶奶絮絮叨叨的說了一會兒話,任啟東跪在爺爺的墓前磕頭祭拜。而身為外人的藍溱,遠遠地坐在一塊石頭上歇腳,敲打酸痛的小腿。
從藍溱所處的頂峰眺望,整座縣城盡收眼底。有幾處高聳的大樓他一下子就認了出來,又去找任啟東的家在哪兒,被鱗次櫛比的建築擋住了,但大概方位還能辨認。
這邊藍溱還在調濾鏡開全景拍照,記錄下罕見的水光山色;那邊任家人已經走完掃墓流程,馬不停蹄地又要下山了。
藍溱顫抖的雙腿叫苦連天,任啟東貼心地讓家人先走了,陪著藍溱再歇息會兒。
忽然,有個衣著光鮮、十分醒目的人出現在了墓園中。那人大約四十來歲,穿著黑色西裝,踩著鋥光瓦亮的皮鞋,拄著一根黑色登山杖,與周圍土風環境格格不入。他懷中抱著一束白玫瑰,神情肅穆,在一座墓碑前徐徐蹲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