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察覺到身前覆蓋了一片陰影, 於是慢慢睜開眼睛。
天空蔚藍如洗,不見一絲雲彩。碧油油的綠葉糾纏絞扭著生長。樹縫裏掉下金色的光,摔進一片紫灰色的眼底。
波本在沉默地看著他。
他為什麽會來?
為什麽這麽看著他?
難道波本不明白、不知道此刻和他保持距離對他來說才是最有利的嗎?
意識逐漸模糊, 這是即將掉線的征兆。
“……你怎麽樣了?”和櫻桃白蘭地配合的那位情報人員看到黑衣青年的身下是一灘暗紅的血泊。他懷裏的花也被血色浸透,色澤比玫瑰還要豔麗。
櫻桃奏抬起眼睛看看他, 再看看波本, 當他輕輕做出這個動作,空氣裏一層層血紅的氣息仿佛都被攪動得波**四散,茂密的叢林深處, 小玫瑰眨起眼睛, 溫柔語調輕快好似歌唱,“不用在意啦,明天就好了。”
“哦……哦。”雖然看櫻桃白蘭地的臉色不像這麽回事,不過情報人員感覺對一個將死之人來說,對方的神情未免太陽光了。
害怕與恐懼死亡,應該是人類的天性。
情報人員並不知道櫻桃白蘭地是人造兵器, 在他看來,對方隻是一個非常厲害的組織高層。他心裏從未想過櫻桃白蘭地居然還會有任務失敗被任務對象反殺的一天。
他憂心忡忡地退到一旁將情況報給朗姆。朗姆聽完他的匯報沉默了兩秒,平靜地讓他轉告波本把櫻桃的屍體帶回來。
“他知道該把屍體帶到哪裏。”
櫻桃奏艱難地抬起一隻手扯了扯波本的衣角,白皙的指尖在對方的衣角擦過一道血痕,他看了波本一會兒, 呼吸輕輕的, “你怎麽不說話?”
“我想好了。”
他喃喃自語, “等所有的玫瑰都凋謝, 你要幫我種一片向日葵。”
安室透眼睛裏的光芒微微閃爍著, 他的目光從倚靠在樹幹、躺在血與花的海中的青年臉上慢慢劃過, 然後是殘破的身體——櫻桃奏感覺到他視線, 也從他的眼中看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