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斷斷續續的敘述中,希伯來逐漸拚湊出故事的原型。然而在明白發生過什麽,他的心緒卻久久不能平靜。
沒有什麽比失去更摧毀人意誌的。希伯來想要擁抱嚴景林,他也這麽做了。
包裹在衣服下的是瘦弱的身體,身體的主人緊閉雙眼,額頭汗濕,不知道經曆了什麽樣的苦痛,連病中的喃語隱隱透露出崩潰。希伯來想,在久遠的以前,這樣的崩潰一定更加強烈地折磨了嚴先生的日日夜夜。
可希伯來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樣安慰。他或許應該打電話給嚴先生的母親,那位在經曆難過事件之後勇敢站起來承擔所有麻煩的後事,日日忙得不可開交的女士。
法國與中國的時差大約是六個小時,這個時候是法國夜晚兩點的時間,國外應該是晚上八點左右。如果打電話過去,並沒有太冒昧。
然而希伯來沒有選擇這麽做。
嚴先生這樣一個溫柔的人,一定選擇了把所有的事情壓在心底,半點悲痛也不泄露出去。
隻身一個人去了國外哪能不遇見什麽事情呢?希伯來回想起最初見到嚴先生,嚴先生還語言不通,艱難地與司機溝通事情的時候。
明明並非他的過錯,卻因為語言不通被嫌棄。自那以後,嚴先生更加努力了,每日早早起來看書,沒有一天停歇,做著希伯來怎麽也做不到的事情。
“希伯來。”嚴景林汗濕的頭發垂在床 上,幹燥的唇呼喚著希伯來的名字。
希伯來聽見了這聲輕喚,垂下眼望見嚴先生緊閉的雙眸,床頭手電筒的燈光隱隱約約將這處照亮,不知是否是燈光淺淡,在它之下的人臉顯得蒼白脆弱。
希伯來挪到了嚴先生身邊,擔心離得太遠,嚴先生同他說話費力,希伯來離得很近。他感受著嚴先生的呼吸落在他的臉上,脖子上,似乎與呼吸也交纏在一起,讓希伯來一時間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