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小孩多,伴著電視裏的晚會開場舞跑跑跳跳,裴誠勉酒喝多了,在這嘈雜的熱鬧中沒反應過來兒子所言,半晌才驚道:“這麽晚了,你回江市做什麽?”
他沒收住聲音,引得不遠處坐在沙發上的親戚紛紛停下聊天,看了過來。
“小楠這就要走了嗎?”裴楠的二姨詫異地出聲詢問,而後關懷道,“大過節的,不會是趕著回去工作吧?”
裴楠頓了頓,本可以順著對方的話就這樣糊弄過去,卻他卻深吸一口氣,如實道:“不是工作,是回去找個人,我聯係不到他了。”
表哥哄著兩歲大的女兒,不以為意道:“說不定人家也在過節,合家團聚,沒空同你聯絡。”
裴楠當然也設想過這個原因,可每每回憶起在電話裏聽到的那些突兀的異響,他還是忍不住往未知的方麵思考,越想越心焦。
他搖頭道:“鄭書昀一定是有別的什麽事。”
情急之下,他說出了鄭書昀的名字。
外公用拐杖敲了兩下地板,略微沉下臉色:“一個外人而已,能比自家人還重要?再說他作為有手有腳的成年人,丟不了的。”
裴楠的外公做了大半輩子處級幹部,哪怕如今須發皆白,也蓋不住與生俱來的領導權威,在培養兒孫方麵亦是相當嚴厲,十分注重傳統的禮儀孝道。
裴楠從小就有點怵他外公。
他看得出,早在他席間心不在焉地向他老人家祝壽的時候,外公就有點不高興了。
可他無法回答外公這個略顯尖銳的問題,也深知自己的確未能盡到做外孫的孝心,便有些歉疚地錯開外公審視的目光,看向客廳那一大家子好不容易才聚到一起的親戚,視線掃過他們眼裏不解的目光,一時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但無論如何,他是一定要走的。
這時,正一言不發替外婆剝橘子的顧南枝擦了擦手站起身,走到裴誠勉身邊,從他口袋裏掏出車鑰匙放在裴楠手上,神色如常地發話:“兒子,去把隨身物品收拾好,路上注意安全,有事給爸媽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