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柏榮並沒有生氣。
“謝謝你們這麽誇我。”他的目光淡淡的,語氣也淡淡的,卻說得很認真:“但我長什麽樣子,是什麽身份,和我想要去做成這件事之間,沒有必然聯係。”
“呃……什麽意思?”有人問。
“就是說,哪怕我是個樣貌醜陋的流浪漢我也會這麽做。我做什麽事,做這件事努不努力隻看我想不想這麽做,而不是看我的身份值不值得去做。”顧柏榮的語氣是不耐煩的,但嘴角卻帶著笑意,眉眼間具是鋒芒畢現的少年意氣:“人生裏總得有什麽事是值得奮不顧身去做的吧?”
人群中寂靜了一兩秒,然後才爆發出一陣猛烈的掌聲。
“顧哥,原來你才是我們班最清醒的那個人!”
“我、我不知道說什麽了!顧哥牛逼!”
“顧哥牛逼!”
顧柏榮好像不太喜歡這種被人簇擁著吹捧的氛圍,默默笑了一下,沒再作聲了。
人聲喧沸,暖風微醺。
甜美的女主持還在慷慨激昂地念著加油稿,紅色的塑膠跑道已經站上了新的比賽選手,隨著槍聲響起,幾名選手在他麵前呼嘯而過,草綠色的操場上擠滿了人,有的坐著玩遊戲,有的圍在警戒線後看著選手比賽,時不時便爆發出一陣齊齊的加油聲。
但所有的一切都在梁星燈的世界裏逐漸褪去,好像一切都失了顏色,失了聲音。
他的眼裏隻能看見從人群縫隙中透出來小半張臉的顧柏榮,耳朵裏也隻剩下了他剛才說的那句話。
“人生裏總得有什麽事是值得奮不顧身去做的吧?”
說這句話的顧柏榮,身上好像帶著光。
咚咚。
心跳如鼓,心髒好似被什麽東西擊穿了,不疼,帶來的是一陣奇異的漲熱酸麻。
這兩種反應同時發生,感覺有些奇怪。
但梁星燈已經顧不得這些奇怪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