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征回到病房的時候,沈英蘭還在發呆,她的脊背傴僂了下去,像是瞬間蒼老了,被抽走了身體裏所有的能量。
吳征歎了今天不知道第多少口氣:“你說你,明明是想星星好好回來和你聊聊的,怎麽就又說些難聽的話。”
沈英蘭隔了很久,才說:“像你一樣,我做不到。”
她說話都很廢力氣,一卡一卡的,像是機器人。
“這麽久了都做不到?”
沈英蘭能和吳征一直相處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他有個同性戀女兒,且他對此的態度十分開放。
沈英蘭很難以理解,但同時又很好奇,這到底是怎樣做到的。
“英蘭,其實我一直都和你說過的,如果你確實無法理解這個事,你不是非要像我這樣去對待它。”
“……”
“某個同性戀對你造成了傷害,你確實不應該上升到所有的同性群體,包括處於同性群體裏的星星。但是同樣的,你受到的傷害是真的。人們都常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你因為同性戀受到過傷害,因此對同性戀群體感到恐懼或排斥,都是正常的,你無法理解也是情有可原的。沒有人,哪怕是星星,可以以此來責怪你。”
“但星星是你養大的孩子,他是個好孩子,你知道的。”吳征說:“無論他是不是同性戀,無論你接不接受他是個同性戀,這件事情都不會改變。他是你的孩子,他很愛你。你不能因為他是同性戀,就否定他的一切。”
沈英蘭很久都沒有說話,好半天,她才顫抖著嗓音說:“……是,這是我養大的孩子,他像我,他像我……”
沈英蘭突然捂住臉,嗚咽了一聲:“他倔啊,他太倔了,他怎麽和我一樣,一樣……”
她突然說不出話來。
沈英蘭想起了年輕的時候,她和家裏鬧著要和梁咎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