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聽到噩耗時,楊詩隱第一次想到了死。
他側頭透過五樓欄杆的縫隙看向樓下,那種高度正正好好是可以結束人生命的高度。
陽光打在欄杆的水珠上,架起一座虹橋,五光十色的彩虹讓他有一絲眩目又有一絲興奮。
折磨了他這麽久的恐懼還是化為了現實,在ICU裏掙紮了半個月的外婆最終還是沒能撐過去。醫院下了命危通知書,在彌留之際,老人家拉著女兒的手說想最後看一眼外孫。
班主任略帶傷感的轉告了他外婆的近況,並告知他的父親如今正在樓下等著接他。
班主任很難形容當時他眼中的楊詩隱的表情,不似難過,隻是有些呆滯。
但他早已見怪不怪了。
反正楊詩隱這個學生在他的班級裏一直都是比較古怪的存在:他皮膚白皙,長相清秀,身形瘦弱,個頭中等,從背後看像個有些羞澀的女孩。事實上,他也確實很像個女孩子,他平時不愛說話,幾乎都是獨來獨往,跟班裏的同學毫無來往,隻是悶頭學習,見到人總是怯怯的,連上課回答問題都聲若蚊吟。
初中三年級的學生,正處在生龍活虎的年紀,尤其是男生們,永遠有用不完的精力和耍不完的狡黠。他們總是成群結隊的聚在一起,運動、打鬧、玩笑也罵人和打架。
楊詩隱這樣的男生卻是一個奇異的存在——他不說髒話,很有禮貌,待人平和,從來不參與男生們的各項活動,衣服永遠是幹淨整潔的,舉止永遠是謙和禮貌的,他對運動不感興趣,對玩鬧不感興趣,對遊戲不感興趣,甚至對討論女生也不感興趣。
男生們視他為異類,他們惡毒的認為,凡是有別於男生的異類,便是個不男不女的變態。
“你就是個娘炮。”當初中的同班男同學們第一次把他堵在放學的路上對他拳打腳踢時,他又一次聽到了這個侮辱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