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河縣衙內上上下下到處都是人,搬的搬,運的運,除了那飄著藥香的內堂沒人去,其他屋子全都是人,儼然是要把整個衙門搬空。
相比起外麵的熱熱鬧鬧,內堂顯得幾分蕭瑟,榻上的青年一動不動,深深沉睡,一位扇著爐火的小廝沒精打采,歪歪扭扭地在牆上靠著,爐子的藥咕嚕咕嚕冒煙。
此時,榻上的青年手指微微動了下,緊蹙著眉頭,嘴裏輕聲喃呢,“疼...”
這迷糊的聲音驚住即將進入夢鄉的小廝,他先是困頓,隨著立馬驚醒,趕緊倒了一杯熱水給送去,小心翼翼扶起虛弱的青年,將杯子送到青年嘴邊。
單鈺意識模糊,送到嘴邊的清水溫熱可口,吞咽之下幹渴的嗓子被逐漸浸潤,意識也慢慢清醒了過來。
他緩緩睜眼,映入眼簾的是個半大的小夥子,臉上寫滿了擔憂,一雙水汪汪的杏眼濕漉漉的格外讓人心疼。
單鈺皺了皺眉,疑惑道,“你是...?”
小夥子滿臉驚喜,“老爺,小的名叫金秋,是這衙門的賬房。”
“賬房?”
單鈺更加疑惑,他舉目四下一掃,堂內陳設極為簡樸陳舊,桌椅上布滿了油汙,櫃子缺了一隻腳勉強用幾本書撐著,榻上僅鋪了層露了邊的棉絮,身上蓋的一層薄被都是一股子黴味。
單鈺嫌棄地將被子掀開,趕緊坐了起來。
金秋將爐子裏的火滅掉,盛了一碗漆黑的藥湯,道,“老爺,大夫說了,您是受到了驚嚇,外加讓石頭碰到了腦子,休息休息就好了。”
單鈺怔怔地看著金秋,不自覺地接過藥碗,漆黑的湯藥倒映出他此時的模樣,睫毛輕輕顫動著,眼似朝露般清澈,眉似遠山般怡人,麵容柔和,嘴角微揚,好看的讓人無可挑剔。
單鈺看著碗裏倒映出來的自己,腦子裏一片空白。
明明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為什麽會感到一絲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