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你搶了他能救我命的東西。”
安靜清雅的茶樓裏, 對麵坐著的謝滿庭臉色慘白、眼窩深陷,整個人瘦得形銷骨立,渾身散發著死氣沉沉的氣息。
關雎知道,那是器官衰敗腐朽的味道。
眼前這個人, 怕是命不久矣。
看在他這麽病重還親自來找他的誠意上, 關雎就推遲了跟賀洲的約飯, 坐在了這裏,聽謝滿庭跟他說,是沈言讓他來找他的。
關雎聽到這話忍不住失笑了一下, “我搶了他什麽?還能救你命?難道是神丹妙藥不成?”
“不知道。”謝滿庭雙手捧著桌上的茶杯汲取著熱茶的溫度, 明明沒動,那杯子裏的茶水卻漣漪一陣陣, 那是他身體控製不住微微發抖的原因。
謝滿庭卻似乎早就見慣不怪,平靜地看著那茶水漣漪, “我隻知道,我腿已經好幾年沒知覺了。可上次他卻讓我有了知覺,他說他能治愈我。”
關雎大概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沈言這是見沈家人奈何不了他,特意請來的外援?還故意猶抱琵琶半遮麵地透露一點給外人知道, 隱隱有威脅他的意思?
關雎覺得有點好笑, “所以你相信他?”
謝滿庭沒說信不信,隻是語氣沉沉地恨道,“我不甘心就這麽死去。”
他家的事在帝京幾乎人盡皆知,所以謝滿庭也沒有什麽避諱地跟關雎直言, “我好不容易把那幾個人送了進去, 給我母親、給我自己報了仇, 卻沒法多活幾年, 而他們卻還有出頭之日。”
“我不甘心!”謝滿庭抬起眼來,恨得眼裏隱隱發紅,“我不想等他們出來之後,踩著我的骨血享受接下來的人生。而我和我的母親,卻隻能躺在地底下任他們嘲笑,像個可憐的失敗者!憑什麽我們死了,他們還能活著?!”
關雎懂了,其實謝滿庭沒有信或者不信沈言,他隻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無論怎麽樣都想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