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新停睡醒過來的時候,一瓶水見底,正是正午,光線明亮,程思稷背對著他立在窗邊,看窗外,他的影子似一葉芭蕉籠著江新停。
他想起小時候下雨,別人有父母送傘,他沒有,就摘路邊的芭蕉葉當傘,那時候覺得一片足夠大,雨水經葉脈從邊緣墜落,如琳琅珠簾,後來長大,葉片漸漸小,籠不住自己。
再後來程思稷做了他的傘,可是他想,程思稷也籠不住自己了。
姿勢的變化使座椅的零件發出脆響,程思稷轉過身,走過去撫一撫他汗濕的額頭,確認已經退燒。
“好點嗎?”
“嗯。”江新停摁著拔過針的針孔,看到那裏洇出一小片血漬。
程思稷拉開車門:“上車。”
“去哪?”江新停問。話音沒落下,肚子先叫了。
“去吃飯。”程思稷發動汽車,買回來的早餐早就涼了,幹脆去吃午飯,“有推薦嗎?”
江新停說:“有一家做魚頭湯的,在老城區。”是一個老頭開的,湯燉得鮮香撲鼻,以前他和江岷常去捧場。
程思稷就往江新停說的地方開,到門口,發現平房沒了,變成嶄新的寫字樓,更沒有魚頭湯的影子。
“還有其它推薦嗎?”程思稷側頭看向江新停,他興致懨懨,有些喪氣:“現在沒了。”
離開這裏六年,變化太大了。
程思稷便發消息給付嶼,兩分鍾發來一個地址,是一家品質不錯的粥店,於是重新導航。
江新停看到他和付嶼的聊天界麵,撇撇嘴:“有時候真覺得他像智能AI。”
程思稷向左打方向盤起步,隨口問:“怎麽說?”
“你隻要說一句‘嘿,付嶼,哪裏是最近的停車場。’”江新停說,“他三秒就能給你發來。”
“你會發現,把付嶼兩個字換成siri或者小度什麽的,一樣成立。”
程思稷被逗得想笑,可聯想到付嶼那張不太會笑的臉:“他聽到可不會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