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煥在樓下坐了很久。
他平時是個寡言的人, 除了和路鶴裏互懟的時候靈感泉湧、舌燦蓮花,其他時候話都很少。他一直很訥於進行一些自我表達,或者情感表達, 尤其是麵對路鶴裏。
他知道那個人被拎去基地問話, 一定是受了滿肚子委屈。路鶴裏進門的瞬間,看到自己的時候,分明是高興的。他也想做好滿桌子香噴噴的飯菜迎接他, 把他擁在懷裏, 親吻他的額頭, 讓他卸去一身的風霜疲憊,讓他不用獨自抵抗世界的槍林箭雨。
可是, 他非但不能這樣做, 甚至把事情搞砸了。那個人分明比回家之前更煩躁了。
江煥內心非常矛盾,一方麵他時時刻刻都在自我警告,要克製住自己那帶有禁忌的感情,不能和路鶴裏靠得太近, 一方麵他又控製不住地想要走進他的世界,想站在他身前保護他, 也想站在他背後照顧他。
天知道當他看到那支M-IV型抑製劑的時候, 指尖有多冰涼。情感上他絕不相信路鶴裏和走私的事情有關,但理智和邏輯又讓他無法堅定地排除這個可能。
更讓他心緒不定的是路鶴裏身上的秘密。那個人好像隱在一扇開關自如的門後, 時而笑嘻嘻地探出一張臉, 施舍給他幾分甜頭,時而又涼薄地縮回自己的世界, 變成一團模糊的霧, 把界限劃得分明, 一點餘地也不留給他。
真是個心狠的人。
江煥慢慢地起身, 發動汽車,開回了自己家。
偌大的別墅冷冷清清、空空****的,連空氣都是冰冷的味道,一點那個人的氣息都沒有,就連那隻不著家的貓咪也不知道去哪野了。
又隻剩了他一個人。
江煥坐在露台上,像過去的無數個日夜一樣,獨自點了一根煙。他閉上眼睛,在月光下靜靜地聞著屬於那個人身上的味道,在短暫的貪戀後,陷入無邊枯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