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戴著口罩?”這是唐蓁問薑默的第一句話。
薑默沒有回答她,一直在地上低著頭怔怔地坐著,手按在上腹,好像很痛苦,眉頭擰成死結,微微抽著氣呼吸著。
“我哥哥住院的這些天,你都在哪裏?”唐蓁又問,“有陪著他嗎?”
“我在看著他。”薑默長籲一口氣,像是剛剛捱過一陣疼痛,眼神渙散地擦掉睫毛上的汗水,答非所問一般地回答。
“為什麽不去陪他呢?”
“不能,”薑默搖頭,又機械地重複了好幾遍,“不能去。”
他一直想盡辦法,在不會打擾到唐修的地方守著他。
因為他已經沒有資格去到他身邊了。
他回到基地調出了事發當天水牢的監控錄像,看到小糖是怎麽生下來的。
他叫來了那天車隊後麵的幾個保鏢,又知道了小糖是怎麽離開的。
在那之前,薑默就知道小秋的身體不好,嘴唇始終沒有血色,指尖總是青紫,在給他做檢查的時候,他能聽到他淩亂的呼吸,以及夾雜在其中的低聲喘咳——他在他麵前總是努力控製自己的所有聲音,連咳嗽都輕得像歎息。
在薑默還很排斥小秋的存在的時候,曾經撞見過他在僻靜的角落劇烈地咳喘,咳著咳著便攥著胸口的衣料昏厥過去,但是時間很短暫,他一靠近他就會很快清醒過來,麵對的又是他的冷嘲熱諷。
他怔怔地聽著,好幾次抬起手,可能是胸口疼想按,但終究是放下去了,隻是用本子和筆顫顫巍巍地寫下短短一行字“不會拖後腿的。”
他給他看了這句,又低下頭繼續寫。他沒有等他,在他寫字的時候轉身走了,走到二樓的陽台,看到他拿著那個本子往前伸。
他還不知道他已經走了,還想給他看自己寫的東西。
意識到身前已經沒有人了以後,他垂下手,站在原地,有些無措地看著四周,天上下起了毛毛細雨,他也沒想著躲雨,一直站在那裏不知所措地四處尋找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