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書架的空隙,岑肆望著江識野,低聲笑問:“你找啥書呢,這兒可不會有《生理解剖》。”
江識野默了一會兒,才回答:“隨便翻翻。”
莫名地,他回答得有些心虛。
明明確實是隨意翻翻的。
江識野和岑肆不同,他以前挺文青,隻因義務教育階段過後他沒錢再讀書才走上了體育生的路子。他身體天賦好,是被楓體免學費招去學羽毛球的。
他也不懂怎麽書找著找著就走神了。
大抵是被岑肆這貨的哼歌聲給擾亂了陣腳。
《所幸》,自己寫的歌被人聽過是一回事,被人無意識地唱出來又是另一回事。
這會兒他已回過神來,欲蓋彌彰地抽出本《蘭波詩歌選集》。不想岑肆那廝似乎從不怕把人陷入尷尬,笑著又來一遍:“我就看到你眼睛在這些書之間亂竄,差點兒以為你偷看我。”
“……”
江識野無語,把掉到自己手上的那本《追憶似水年華》又插回了書架,直接遮住這自戀狂的臉。
岑肆先是經了場半書遮麵,此刻又遭了個閉書門羹,對著排排書脊發笑,心想江識野真是他見過最不坦率的人。
小王要求的三本理論書都是教材,很好找。掃碼付錢的時候夏飛看到岑肆拿著本《追憶似水年華》,膜拜的語氣:“哇,四哥原來看意識流小說啊。”
岑肆哪兒知道什麽意識流,隻沉浸在自己的意識流,嗯一聲。
夏飛說:“我也挺喜歡普魯斯特的。”
這話當然是假的,但夏飛確實喜歡看書,寫歌的人或多或少都對文字有些興趣,此刻便順便賣弄下自己的文藝人設:“普魯斯特的寫作結構很精致,這書其實不是簡單回想,而是利用嗅覺聽覺等各種感官循著往事追尋,去尋找裏麵的意義。”
岑肆又嗯一聲,看似認可,但一開口就暴露文盲氣息:“嗯,我也覺得這名兒取得好。追憶,似水,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