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的窗簾拉了一半, 把岑肆覆蓋在陰影裏。他無聲無息地躺在那兒,像某種受傷的動物,被放逐。
江識野匆匆幾步邁過去, 跪在PVC地板上,不知躺著的人是睡了還是昏迷,像永遠睜不開眼。
他的心用力一揪,慌裏慌張地輕輕推了一下他。
岑肆瞬間醒來。
他本在深睡,這個深和他之前在沙發或是**都不一樣——人體很神奇, 那時他頭腦再昏沉, 潛意識裏仿佛也知道或許會有人來,便應激本能般構建了一個自我保護和提醒機製。
今天在這兒, 他根本沒想到有人會出現, 沒有防備, 敏感虛弱的身體承受這一意外的輕推就像承受黑暗裏一道突劈過來的重錘。
他受到劇烈驚嚇般睜開眼, 瞳孔皺縮, 肌肉繃得很緊,張開嘴費力喘氣,卻像呼吸不過來, 臉色極差。
江識野嚇傻了, 想扶起他幫他順氣, 不想岑肆身體又蜷了蜷。
“別碰我。”
他啞著嗓說。
有一瞬江識野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手愣在半空中。
岑肆皺著眉, 在江識野的呆滯中自己費力坐起來, 背靠落地窗緩勁兒。目光迷迷茫茫地掃過他, 毫無定點, 卻帶著一絲排斥和防備。
江識野以為他沒認清人,又想靠近一步, 岑肆卻又重複一遍:“僵屍,別碰我。”
為什麽?
這話江識野幾乎想吼出來。
他也確實說出來了,不可置信的語氣。
岑肆沒說話,閉著眼。
好一會兒,他胸口終於不再劇烈起伏,臉色也好一點兒了。
他曲起腿,手搭在膝蓋上,緩緩睜開眼,竟又衝江識野扯著嘴角笑了下,仿佛是因剛拒絕的舉動有些歉疚,又為自己此刻的狀態有些窘迫。
“我不需要人幫忙。”
江識野依然覺得不可理喻:“這不是幫忙。”
岑肆隻一字一頓地重複:“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