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北邊兒去,離京城越遠,這大路其實就越是難走。
尤其是現在快進村了,沒官道,光是土道,更是顛顛簸簸的。
梁川托車夫趕馬趕慢些。
故而又過了半日多,車馬才終於到了下巧村那石碑子前頭。
這石碑子上頭寫的還是“巧村”二字,是上百年的老牌子了,後來兩村鬧分家的時候,這牌子也沒給撤了去。兩村人打外地回來,隻要見了這牌子,便都曉得到了家。
石碑子上坑坑窪窪,滿是痕跡,旁邊雜草都快生的有半人高,不遠處還有棵歪脖子樹,蔭蓋還挺大的。
蔭蓋底下圍坐了了一圈兒人,吆喝笑鬧的聲音大的很。
大過年的,碗裏油水足,就是過了年了,臘肉、雞啥的也都還有剩,是以這段時日,大夥兒吃的都好。
遠遠瞧過去,一溜人臉,個個瞧著臉上都胖了一圈,紅潤的那叫一個反光。
梁川瞧出來,裏頭有個是他們村的王柱子。
王柱子正在那樹底下,跟一群下巧村的玩骰子,玩的正起勁兒。
王柱子為人,雖是不如他堂哥王石頭那麽老實,有幾分愛占小便宜,但也算是個實誠的。像是他看著郭大誌、秦蘭香她男人老往鎮上跑,去賭錢玩骰子啥的,有些羨慕,但從來沒跟著學過。
這是才剛過了年沒多久,兜裏有幾個餘錢,地裏活兒也還閑著,有下巧村的熟人從鎮裏帶了骰子回來,他才跟著來玩兩把。
都是小錢,大的他們不敢。
馬車慢慢的近了,一群人還吆五喝六的,都沒注意到這邊兒。
忽的,有個人搖著搖著筒,餘光一瞧,瞧見那頭有輛馬車過來了。
那馬車樣式精致就不說了,還一左一右,圍著倆個騎高頭大馬的人。
這兩人穿的可是同一般莊稼人不同,看著很是氣派。
那人看看這隊車馬,大聲咳嗽了聲,推了推幾位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