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山穀中, 百餘丈長的蛇鬼伏於地麵,激起塵埃,漆黑的鱗片似是能吞盡天光,遮雲蔽日, 周遭的視野都變得混冥起來。
它冰冷的橙黃豎瞳向下瞥去, 在看見熟悉的桃卿後, 吐出猩紅的蛇信子, 微微搖晃尾尖,和他打起招呼。
它實在太龐大了, 隻稍稍一動,就在山穀中掀起了一陣風。
立於蛇鬼下方的桃卿被風吹拂起黑發,發絲自他略顯蒼白的麵孔輕盈地掠過。
在昏暗的光線下, 他看不清莊宴的臉, 卻能想象出他是何種神色, 大抵是專注地打量著他的臉,片刻後露出極淡的笑意。
空氣冷冰冰的, 彌漫著血腥氣, 莊宴來時並未收斂自身的威勢,被化神鬼君的玄幽氣息籠罩著, 仿佛連血都會變冷,但常年浸**在這股氣息中的桃卿早已十分習慣,甚至會本能地親近。
意識到這一點,他身體微僵,發自內心地厭惡而抗拒著。
他始終忘不了死去的那日,自己是如何在靈照鬼城倉皇逃命的。
那時他逃了整整一夜, 以莊宴的手段, 他想追殺他何須用這麽久, 可莊宴就是像貓捉老鼠般地戲弄他,先給了他希望,又最終讓他絕望,抽出了他的元神。
他不會原諒莊宴。
蛇鬼緩緩盤縮著身軀,將尾尖伸向背部,待莊宴踏上之後,再輕柔地放下尾尖,將他送到地上。
這下莊宴的麵容終於清晰地展露於眾人麵前,他眉眼風流妖冶,神色卻冷如夜月,唯有在桃卿身邊時才會柔和下來。
桃卿低下頭,避開與他的眼神接觸,莊宴腳步稍頓,沒有立刻上前,先向白複玉輕輕頷首:“白真人。”
“莊鬼君。”
白複玉抬手還禮,莊宴的視線一路掃過去,在楚幼荷的身上停留下來。
楚幼荷咬著下唇,匆匆地捋了捋自己淩亂的發絲。她知道自己形容狼狽,與莊宴對比鮮明,在討厭的情敵麵前丟臉,這讓她難堪又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