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說親眼見到自己的墓碑是種什麽樣的感覺——或許是欣慰吧,至少有人認認真真地把自己放在了心上,給自己立了碑,還年年都來掃墓。
明明倚住了樹,也正踏在地上,潘蜜拉卻感覺身體無比地輕盈了起來,思緒也漂浮起來,輕飄飄地想著——今天是什麽日子?女神曆1764年7月……
天,她自己都記不得自己的忌日!
琴雅卻記得。
她還把自己的墓設立進了教會墓園裏。雖然有權出入,但潘蜜拉可不認為自己“生前”的榮譽,足夠自己死後在這裏立碑——看位置也知道了,一定是琴雅力排眾議,指不定受了多少刁難和非議,才遷設進來的。
她的心髒像火焰中的羽毛一般熔化起來。
巨大的光明魔石墓碑,永恒地散發著慰藉的光芒,上麵的字跡看得出是琴雅親手所刻,她纖細的身軀在堅硬的魔石麵前顯得那樣脆弱。
沒有人能打擾她——聖女高貴的指尖開始撫摸那已刻下百年的字跡,那說一不二的嘴唇開始顫抖著在無人處吐露真心。
她會哭嗎?百年時光過去,懷戀的感情還會一如既往地濃烈嗎?她會說些什麽,會對“洛瑟安”提起身邊某個魅魔的名字嗎?
潘蜜拉本可以聽。琴雅沒有發現她,隻需稍稍凝神,她就可以毫不費力地聽清琴雅要對“自己”說的話,反正她就是本人,她也不該心虛。
但最終,她隻是彎腰攫起一朵安息花,然後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墓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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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雅回來時,一切都似乎正常。她的麵色平靜,沒人看得出她去過哪裏,而頭一次被冷落的魅魔也竟沒有鬧脾氣,隻是從書桌前轉過身,眼睛亮了一亮,狀似無意地寒暄了一句:
“果然紅色襯您。怎麽從前沒見您戴過這條項鏈?”
“品階比較低。”琴雅說著把項鏈珍惜地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