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衛生站已經燈火通明。
葛新祖抱著他不遠千裏帶來的小草莓枕頭,坐在胡老辦公室前的走廊上,撐著惺忪的眼皮,掃一眼對麵已經入定的侯小五、向姍和小蔡,打了一個悠長的哈欠。
他抬手看了眼最新款的百達翡麗,摘下半邊耳機,辦公室裏麵的怒罵聲仍在繼續——
“你也太不把病人的生命當回事了,觀察期是風險最大的時候,病人身體現在什麽狀況你不知道嗎?你闖進手術室對病人胡言亂語還有裝死嚇唬病人就不提了,你們把他從衛生站帶出去為什麽不知會我一聲!!”
“還有你自己!腹部刀傷又開線,現在愈合起來更難!現在年輕人做起事來毛毛躁躁,不顧性命悶頭就衝,簡直把生命當兒戲了……”
聽得出來,胡老已經忍黎縱很久了。
葛新祖擠了擠抬頭紋,繼續戴上耳機。
胡老這回是被氣得夠嗆,餘霆的術後並發症導致心率受損,他已經說了八百遍了要靜養,要靜養,不能折騰,這下倒好,上一個病灶沒解決又添新傷,身上被燙傷了好幾處,還被嗆了幾口濃煙。黎縱也是,腹部傷口已經有輕微感染的跡象,身上燙傷擦傷的地方更多。
主要是黎縱也沒想到會這樣,他沒想到餘霆那麽在意王辛玄逃跑,沒想到餘霆那麽在乎他的生死,更沒想到餘霆要拿自己地命跟王辛玄做賭注。黎縱從穿上警服的第一天到坐上正支的位置,他沒有一刻不是穩操勝券,可偏偏給餘霆的就是這麽多意外,他這輩子沒幹過幾件後悔的事,可自打認識餘霆,後悔似乎就成為他的常態。
為了不讓黎縱繼續後悔下去,胡老負責任地給餘霆的病房加了一把鏈條鎖。
黎縱看著門上的鎖鏈,疲倦的麵容難掩焦慮:“胡老,您讓我先進去再鎖不行嗎?我去陪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