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琴院,下人們退下去,一室安寧。
紫金爐裏燃著靜氣安神的香片,趕在平日,崔玥尤喜聞這令人想起涼秋冷冬的清味。
今夜破了例。
她眉眼凝著若有若無的躁,很不耐煩:“你說是名女郎,一個女郎,能在你這埋下種兒?”
身為清河崔氏才貌雙絕的嫡長女,桃鳶不明白娘親對著她為何總不愛說好話,非要將話說得難聽。
她沉下心來:“阿娘信或不信,事實就是如此,除了她,我沒和任何人有過。”
“一個女郎,一個女郎……”
崔玥再是毒舌也得為兒女計,她停下步子,轉身道:“這孩子,你不能要。”
桃鳶不說話。
“你該知道有孩子和沒孩子的區別。你帶著別人的骨肉嫁到鄭家,鄭家人會怎麽看你?天下人又該如何議論你?
“倘你生了嫡子,一個外姓子,一個鄭家子,你要他們怎麽共處?留著這孽種,就是留著心尖一根刺,既然是刺,不如趁早拔掉!”
“她不是孽種。”
燭光照在桃鳶瓷白細膩的肌膚,她迎著阿娘詫異的目光,紅唇慢啟,眸色沁著倔強純然:“既然托生在我肚子裏,又怎會是孽種?”
“不是孽種是什麽?留下來,你能給她什麽?私生子的名分?還是奸生子的‘美名’?生下她來,你要對她負多大的責任,你想過沒有?世人的冷眼,親友的唾棄,你能承受嗎?你承受的起嗎?”
崔玥為人處世的道理掰開了揉碎了和她講明,期望傻女兒醒悟。
桃鳶低下頭,不想聽。
“鳶兒。”
崔玥緩和聲色:“不舍,難得。這是個生下來終生擺脫不掉的累贅,你要想清楚。”
“女兒也是阿娘的累贅嗎?”
“……”
桃鳶笑笑:“我是阿娘的累贅,阿娘仍然選擇生下我,說起來,沒阿娘提醒我還不知這孩子藏在我肚子快兩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