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枝葉掛寒霜,陸漾邊走邊係發帶,發帶緋紅,飛揚在半空好似一簇飄起來的火:“姐姐昨夜又不舒服,怎麽不喊醒我?”
“是老夫人不準奴打擾少主的,說是籌辦書局是費心神的活兒,姑娘那有她看著,出不了差錯。”
陸漾臉頰氣鼓鼓的,不好直接反駁祖母的話,隻好嗔瞪秀竹:“斷沒有下次了,鳶姐姐懷孕本就辛苦,我好歹還是孩子的另一個娘,你們不告訴我,是要我事後自責死嗎?”
平常最忌諱死的人“死”字都掛在嘴邊,秀竹臉發白,梅貞扯扯她衣角勸她莫要在這個節骨眼激怒主子。
陸漾看著雖乖,脾氣上來就是家裏膽子最大的盡歡小姐都不敢直接對上她的鋒芒。
她腿長,不多時四婢被她落遠。
昨晚守夜的是秀竹,挨訓的也是秀竹。
夜裏守拙院那邊傳來音訊,她看少主累極,又礙於老夫人的吩咐這才沒敢喊人起來。
原是想心疼她,結果這人根本不領情,秀竹好多年沒挨她訓斥了。
陸漾是天生做主子的,陸家金尊玉貴的鳳凰蛋,偏偏性子好,從不苛待下人,也不縱情風流見個漂亮姑娘就往床榻帶。
她有諸般好,而今這全部的好一股腦給了守拙院的那位,秀竹眼眶發紅:“桃姑娘隻是夜裏惡心犯嘔,哪個懷孕的女子沒經過這事?怎麽就她嬌貴了?”
梅貞是四婢之首,聽著這話抬手給她後背一下,最是柔和溫順的人這會眉目冷著:“主子是給你臉了,讓你什麽話都敢說?
“她肚子裏懷著陸家血脈,她不嬌貴誰嬌貴?虧了這話是咱們姐妹聽見,被老夫人知道,看不扒了你的皮!”
扒皮這話是有些誇張了。
陸家沒世家動輒就要打殺下人的‘威風’,但也容不下心懷憤懣之人。
遭她一頓打秀竹清醒過來,直道自己一宿沒睡,被豬油蒙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