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花裏胡哨衣服的女人騎在胖驢背上,雙腿吊兒郎當晃。
晚風吹過,係在驢兒脖子的銅鈴發出一連串脆響,她看著裴府緊閉的大門,出聲吆喝道:“喂,醒醒啦。”
音波**起,如同一粒石子擲在平靜的湖麵。
啪!
四圍濺起水花。
門子揉揉眼睛,驀的被驚醒:“誰呀!”
……
今夜原本有星月,後來月亮被烏雲擋住,星星泯滅光輝,於是這夜成了濃稠久置的墨,黑壓壓地令人窒息。
管家疾步而來,恭敬停在門外:“回稟夫人,郎君,外麵來了個奇怪的女人,說是能解郎君之憂。”
“解憂?”
裴夫人看向女兒。
裴宣坐在床沿為崔緹拭汗,養在府裏的家醫顯然對緹緹的病症束手無策,她沉聲道:“請她進來。”
內室隱有湯藥的苦澀味,紗帳放下來,裴宣側身回眸。
深夜古怪的來客邁過這道門。
到了燈光下她一身裝扮更引人注目,仿佛要將世間所有顏色穿在身,豔麗無雙,瞧不出年歲,一雙眼睛黑亮,笑起來很不正經,偏偏教人沒法生厭。
衣服五彩斑斕,腰間綴著一枚胖仙鶴玉石,仙鶴的眼睛是閉著的。
她在打量女人,女人也在不慌不忙注視裴宣。
年少風流,文質彬彬,腰還是一如既往的細,正直不可侵犯的氣韻真是過去多少年都沒有變。
緲緲仙氣俱化作浩浩書卷氣,人如竹,目如星,一身清然,若朗月春風。
她笑了笑:“見過裴郎君。”
裴宣與她見禮:“不知閣下來此,欲解我何憂?”
“自是裴少夫人的怪病。”
她一語道破外人不知之隱秘,坐在屏風後的裴夫人心下吃驚,不住琢磨此人的來曆。
大昭名山大川多多少少藏匿著一些隱士高人,隻是聽此人聲音不像是活了多少年的怪物,年輕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