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其實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可以讓你從有到無,又讓你從無到有。
比如桑晴,再比如蘇釉。
禮服是白色的, 配著精致的黑色蝴蝶結。
蝴蝶結是路橋親自設計的,交叉處和周邊鑲嵌了細細的碎鑽, 搭配著同色的袖扣。
在紙上落筆的時候, 路橋就曾想象過蘇釉穿上這套禮服的樣子。
一定是光彩照人的,像個小王子。
可現在,它被冷冷清清地丟在了這裏, 蘇釉連看都沒看它一眼。
從有到無會讓人痛苦,但從無到有,原來也同樣會讓人痛苦。
明明以前沒有蘇釉的時候,路橋也沒覺得怎樣, 可為什麽現在生命中多了這麽一個人再失去, 卻會這麽痛苦。
路橋覺得自己猶如遊戲中的某個程序,被人輕輕敲擊了兩下鍵盤,修改了某些很難發現的參數, 便變得難以自控了起來。
灰白的霧氣從唇畔緩緩逸出,路橋微微出神, 片刻後, 他將即將燃盡的香煙摁進煙灰缸裏,轉身進了書房。
還有些公務尚未處理, 路橋卻沒再繼續。
他走到書架前, 拉開上麵的櫃門, 取出一塊雕刻精美的端硯和一遝宣紙出來。
那塊硯台一看就非凡品, 廊亭曲水, 綠植如蓋, 每一刀都雕刻得恰到好處,十分精美。
隻是像是被誰摔過一般,缺了一角不說,中間還裂了一道縫隙。
可路橋握著它的動作仍是十分珍視,小心翼翼的。
他站在窗台前,垂眸研磨,看墨錠上的色彩一點點融在硯台中,隨著動作變成了油脂狀,一顆心終於慢慢安靜了下來。
這方硯台是他母親送給他的。
十幾歲時,他的心很活,喜歡玩兒的也都是刺激危險的東西。
桑晴那時候很擔心,總覺得自己在他年幼時太縱著他了,一句重話都不舍得說,結果養成了他無法無天,不知天高地厚又一意孤行的性子。